林如海（七十四）（1/2）

林瑛去年已经升了侍读学士, 和其他几个侍读学士一起轮值, 为圣人读书讲学、起草文书。</p>

虽然吧, 他觉得，圣人平日里露出的只言片语, 表露的学问已经在他们这些年轻的学士之上了。但圣人好学勤政，却是朝臣们乐意看到的，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p>

今日他正好不当值, 下衙便早了些, 便想约着几个好友去太白楼喝两杯酒水。</p>

因着他与王仲同在翰林院，便先到王仲的班房去寻他，却见往日里最是勤奋刻苦, 不是背书就是抄书的王仲正揉着一本古籍发呆。</p>

他也曾问过：“这翰林院的书任咱们看, 你每日里抄抄写写的, 又是为了什么？”</p>

记得当时王仲就白了他一眼：“你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家里是书香门第, 藏书甚多, 我家底子却薄得很。我还不容易才进了翰林院, 当然得多花点儿时间抄录孤本古籍，也好遗泽儿孙。”</p>

也是因此, 王仲平日里对这些古籍万分爱惜, 今日的行为, 更显得反常了。</p>

“王兄, 王兄？”林瑛喊了两声, 见他毫无反应, 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王仲还是毫无察觉。</p>

“王兄！”</p>

“啪！”的一下，林瑛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p>

“啊？”王仲猛然回神，眼中那一瞬间透出的警惕与犀利，竟是与朝中那些武官相差仿佛了。</p>

林瑛暗道：到底是家学渊源，便是靠了科举，跟着王家叔父耳濡目染的，也不是寻常书生可比的。</p>

“原来是林兄。”王仲送了口气，失笑道，“你吓我一跳！”</p>

只是他那笑脸，比哭也差不了多少了。两人燕王算是一起长大的，王仲因武将之子的出身在翰林院受排挤的时候，林瑛也没少帮着周全。两人虽不是过命的交情，也差不了多少了。</p>

因而，林瑛十分不客气：“你要是不想笑，那就别笑了。”</p>

王仲立时便收敛了笑意，叹了一声：“唉～”</p>

林瑛挑了挑秀挺的眉，对他道：“我原本还想叫上瑚大哥哥他们几个的，如今看来，还是就咱俩吧。随你借酒浇愁也好，倾诉一番也好，回家的时候就别再耷拉着张脸了。让嫂夫人看见了，不好。”</p>

听见“嫂夫人”三个字，王仲神情微动，伸手拍了拍林瑛的肩膀，扬声道：“走，陪兄弟喝两杯！”</p>

两人收拾了东西，很快就带着小厮到了太白楼。</p>

因着两人都是熟客，跑堂的都认识，见两人进来，就有得空的前来趋奉：“林大爷，王大爷，您二位来了。里边请，雅间儿都给您二位留着呢。”</p>

林瑛交代道：“上两壶好酒，你再看着上几个菜，别让人来搅扰。”</p>

“好嘞！”跑堂的把二人引到雅间，笑眯_眯地推荐，“我家掌柜的新启了一批女儿红，小的给二位弄两壶？”</p>

王仲道：“只要酒好，少不了你的赏钱。”</p>

“那小的就先谢您了。”跑堂的点头哈腰地道了谢，又根据两日往日的口味儿报了几个能解酒的菜色，问明了两人都无异议，这才到后厨报菜去了。</p>

雅间的门一关上，王仲便忍不住道：“林兄，我这心里……难受啊！”</p>

林瑛道：“我正要问你呢，你今儿个到底怎么了？跟斗败了的鸡似的。”</p>

王仲怔怔地出了会儿神，幽幽道：“你说，我待我家老爷太太还不够孝顺吗？为什么他们心心念念的，还是要个孙子？”</p>

林瑛一怔，就听出了他心结所在。但这种事情，各家都不相同，他也无从劝起，只得若无其事地笑道：“你成婚都三四年了，爹妈急着抱孙子，多正常？”</p>

“这个理儿，我也知道。就是……就是……”王仲满脸纠结，满心的话不知该怎么说。</p>

林瑛给了他一个理解的眼神，道：“你呀，就是想的太多！”</p>

这时，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就是跑堂的那洪亮的嗓门：“两位爷，小的给二位送凉菜了。”</p>

两人立时噤了声，林瑛道：“进来吧。”</p>

跑堂的推开了门，把四样冷盘摆上了桌，却踟蹰着并不走。</p>

“怎么了？”林瑛疑惑地问。</p>

跑堂的陪了个笑，对林瑛道：“小的方才在门口，看见您家里二爷了。”</p>

他家二爷，就是林璿，林瑛休沐的时候，带着他来过这里，因此这跑堂的也认识林璿。</p>

如今听他这话音，像是有事，林瑛蹙眉问道：“到底怎么了？”</p>

跑堂的燕王不再卖关子：“小的看见，二爷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人的纠缠。要不，您去看看？”</p>

林瑛霍然起身，对王仲道：“王兄稍等，我去看看。”</p>

他这个弟弟素来乖巧，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那就只能是别人有意纠缠了。</p>

林瑛几乎是转瞬间就下了结论，丝毫也不觉得自己这理所当然的想法，是否太护短了些。</p>

反正在他心里，他弟弟他妹妹，都是最好、最乖，有错也肯定是别人的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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