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2）
第十四章
“他原是这么想的吗？”苏屹眼睛盯着他，却仿佛穿过他，望向某些遥远的地方。
“我也是瞎猜的，可能不是这个意思吧。”宁昭不自在地别过头，心头突突跳起来，好像不小心撞破了什么隐藏的秘密，有些心虚。
“大仙，那个广白仙者，是什么人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毛毛丝毫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变化，一边吃鱼一边问道。
“广白仙者司掌天界律法，为人方正不阿，司徒氏历代修仙，镇守一方，乃是很有威名的大族。”
“啊……怪不得刚才那个少笙管他叫师祖师祖的，原来师承一派啊。可是……他既然这么厉害，为何还要让司徒少笙叫人来呢？”宁昭不解道。
“屠城在仙界乃是大罪。就算是魔族的人，也不敢轻易做这种事。广白仙者应该是想查出元凶。”
“霖州城那么多人，到底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啊……”宁昭嘟囔着，“总之，你若是要进城，千万小心，你自己的安危最重要。”
苏屹冲他笑笑。
夜阑更深，宁昭原本睡得正香，却听到几声模糊的低吟，他睁开眼，瞧见苏屹正背对着他们坐在不远处，在自己身前生了堆火，火苗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显得尤为单薄。
宁昭还躺在地上恍惚想着苏屹半夜不睡觉起来做什么，就听苏屹又发出一声低而粗的吸气声，像是努力克制着不愿被人发现。接着叮的一声，一把短刀被他扔在了一旁的地上。
刀刃上还留着鲜血。
宁昭一下子坐起来，整个人清醒了大半，跑到苏屹身边，着急地问道：
“你怎么受伤了？”
苏屹显然没有料到他会醒来，整个人愣在当场。
宁昭的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瞧见他胳膊上的袖子卷了起来，白花花的手臂被刀横竖划了个十字，显得尤其刺眼。
宁昭拉过他的手。
“手怎么回事？怎么受的伤？”
“……”苏屹依旧瞪着他。
“我问你话呢苏屹，你哑巴了吗？”
苏屹眨了下眼睛。
“你可别告诉我是被鱼给咬的。”宁昭见他还没说话，索性坐下来，“苏屹，不要再想理由了，你不是会撒谎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苏屹吞了下口水，嘴唇颤了一下。
“你是不是进霖州城了？”
苏屹看着他的神色小心点了下头。
“不是……你好歹一个神仙，怎么还受伤呢？连那个司徒少笙都能把走尸的脑袋打碎。”宁昭气急败坏地骂道。
“对不起。”苏屹说道。
“你……”宁昭一句话停在那，吐了口气，垂下眼睛，“你跟我道什么歉啊，明明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他将苏屹的胳膊拉到眼前。
“说吧，怎么弄成这样的，要是知道这么危险，我绝不会让你去的。”
“找到你说的那个祠堂，看见地上画了些东西，一时入神没注意，被它们围了上来。
只是小伤，不过怕尸毒渗进去不容易好，所以自己划个口子放毒，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是怕不容易好让我给发现了吧？”宁昭戳穿他，“你那飞天遁地的法术呢？你的灵纹呢？”
苏屹乖巧地低下头任他训斥。
“几个走尸都打不过，这样还怎么渡我成仙？”
“我打得过的。”苏屹抬头反驳道，“在城里不能用法术，一时大意才让它们近了身的。”
“不能用法术？为什么不能用？”宁昭皱眉。
苏屹抿紧嘴唇，显然对自己的失言有些懊悔。
“苏屹，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苏屹瞪着他。
“我劝你乖乖招来，别老想着蒙混，你这个表情说没说谎我一眼就看得出来的。”
苏屹叹了口气。
“广白仙者还守在那里，我仙术一动，他立刻就会发现我的。”
宁昭更疑惑了。
“白天时我就觉得奇怪，为何那个广白仙者一来，你就一副躲着他的样子。你和他真有仇啊？”
“恩怨倒没有。但我此次下凡别人不知道，若是广白仙者发现我和你同行，恐怕以后你飞升之时会有麻烦。”
“你的意思……你是偷偷下来找我的？”
“嗯。”
“所以，你帮我成仙这件事，其实是不符合规矩的？”
苏屹真诚地点点头。
“你说广白仙者司掌仙界律法，那你这件事要是被知道了，是不是会受罚？”
“没关系，我瞒得住，不会让他知道的。”苏屹安慰道。
宁昭忍不住笑了。
“我说苏屹，该不会我上辈子救过你的命，你这辈子要来报恩吧？”
“嗯？”苏屹不解。
“不过人家戏折子里写，报恩的都是貌美如花的狐狸精，你一个男的算怎么回事？”宁昭不无遗憾地叹口气。
苏屹明白他的意思，脸突然红了。
“别看那些奇怪的东西。”
宁昭见他这副样子，兴致大发，更加口无遮拦。
“你没看过啊，你们仙界没有这种东西吗？你从前做凡人的时候，没见过吗？”
宁昭得意地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索性往他身边靠的更近一些。
“不能够啊苏屹，你这血气方刚的年纪，真能做到四大皆空？”
他的脸凑上来，近的呼吸都要攀上苏屹的脸颊了。
“我就不信你当真心无杂念？嗯？”
苏屹的眼睛在火光下变得深邃，盯着近在咫尺的人，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宁昭的胳膊。
宁昭吓得一挥手，不小心打到他手臂上的伤口，苏屹眉头一皱，手已经松开来，侧过身子正襟危坐。
“没事吧？碰到你伤口了？”宁昭赶紧凑过来问。
“没事。”苏屹轻轻躲了一下。
“不管你有没有事，不许再这样随便封了法力进城。我要是知道你是这么进去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要求你帮忙的。”
“东西都没找到……”苏屹有些遗憾。
“东西没找到也要谢谢你。”宁昭看着他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何那么执着的要渡我成仙，但还是要谢谢你如此帮我。我……算不上好人，也时常骗你，就算上辈子真的有恩与你，这辈子你也还够了。”
“上一世已经过去了，不管多大的恩情，也不该拿它来桎梏你今世的生活。”
三月的夜晚还有些寒冷，宁昭忍不住伸手在火上取暖，他的脸上总挂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出的话却很认真。
苏屹没说话，盯着火苗的眼睛却轻轻弯了下。
“现在该怎么办，东西好像已经不在毛府了。”苏屹问。
“怎么办……怎么办……”宁昭拿树枝无聊地捅着火堆，忽然坐直来，“我记得司徒少笙出来的时候，他师祖使唤他去搬救兵了，不如我混在里头进去看看情况。”
“不行。”苏屹沉下脸，“城里的走尸实在太多了，况且广白仙者又不是没见过你的样子。”
“你们神仙难道就不会点易容的法术吗？”
苏屹继续沉着脸，说：
“我不会。”
“行了，你肯定会。”宁昭胸有成竹地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别说谎了，你不是那块材料。”
“司徒少笙傍晚才走的，今夜肯定要留下休息，咱们明天一早去半路上截他，偷梁换柱，混进城里去。你放心好了，白天是个意外，如今我知道里头的情况，不会这么轻易让走尸近身的。不自己去看看，我不能死心。”
苏屹看着他坚决的样子，知道劝不了，只得点头答应。
“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都受伤了……”
“让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他将袖中穿着麻绳的玉戒拿出来，“这个你先戴上，万一在城中走散了，我能找到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宁昭失笑道，但还是乖乖将戒指戴到手上。
“你什么法术都未习过，就算模样变了，也骗不过广白仙者的。”
这倒是提醒了宁昭，司徒氏是修仙世家，想必门下弟子个个都是有些能耐的，而他到现在也只会一个引火之术，实在是不够看。
苏屹叹口气，走到一旁的树丛里拾了根手臂长的树枝来。
“司徒氏用剑，御剑飞行乃是最基本的，先把这个学会吧。”
宁昭皱着眉接过树枝，怎么也没法将它想象成一把剑。
“天地孕万物，相生而相克，物与物之间相互吸引，你要感受它们的气息，同他们建立联系。”
苏屹动动手指，宁昭手中的树枝就飘到了半空，跟随他的指尖飞起来。
“你来试一下，将注意力集中在它身上。”
树枝落到宁昭的跟前。
宁昭深吸一口气，也学着苏屹的动作，将手悬停在半空，冲着树枝的方向动动指尖。
那截树枝颤颤巍巍地飞了起来。
“嘿！”宁昭开心地看向苏屹，又将手臂抬高一些，那截树枝却没有再往上飞了，停在那晃了一下，落回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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