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第六章
“你觉不觉得程夫人怪怪的？”
宁昭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一边摆弄手上的东西一边说道。
程良终究没答应张氏的要求挖坟开棺，苏屹只得先将整个偏院用法力封印起来，至于这只鬽究竟躲藏在了哪个角落？只能靠耐心慢慢去找了。
程小姐那头，苏屹又被程良请着去看了一回，说不上好转也说不上恶化，依然是躺着不醒。但按照苏屹的说法，鬽这样低等的妖物，如今又被重伤困在了偏院内，无法再对程小姐下手，估摸着这几日，程小姐就该自己醒来了。
他们一下子成了太守府里的闲人，除了等待也翻不出别的事情来做了。
闲着也是闲着，宁昭惦记起捉鬽的那夜，苏屹袖中飞出的那些纸做的长条，能打能抗的，好像很是厉害，于是厚着脸皮问苏屹讨过来看看。
“哪里怪？”苏屹问道。
宁昭将纸做的长条铺平来，在桌子上展开，细心看，才发现原来是一个一个小人的形状连在一起。那些小人好像并没有粘合在一起，他拿手指摁住挨在一起的两个，微一用力，它俩就被分开来了。
“她一口咬定作乱的鬽就是已故的柳氏变的，你那日也见着她的态度了，可照咱们听程大人说的，柳氏实在犯不着好好的胎不去投，偏偏在这潜伏了十几年，到如今才出来作乱。”
两个被分开的小人在他指头下动了动，竟挣脱开他的桎梏，摇摇晃晃地在桌子上站立起来。宁昭觉得有趣，索性将整个长纸条上的小人一个一个拆下来，不一会儿，桌子上已经站了许多小纸片人。
“还有一点，程大人说过，当年幼女病死之事他是瞒着柳氏的，也就是说，柳氏到了临死的时候，都还以为自己的女儿跟着道士修习佛法呢，哪儿这么大的怨气，结出一个鬽来？难道说，是怨恨程良将女儿送走了？”
“你是觉得……程夫人有事隐瞒？”
宁昭点点头，小纸人在桌子上站了一会儿，逐渐发现了他，有几个胆子大的已经爬上他的胳膊，钻到他的袖子里头，他赶紧抬起手来，轻轻抖了抖胳膊。
苏屹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手指在桌子上一点，那些不安分的小纸人立刻朝他的指尖处汇聚过来，一个连着一个，像是手拉手一般，又重新汇成了一条长条。
宁昭觉得既新奇又好玩，有些恶作剧地捏住了跟在最尾巴上的一个小纸人，它挥着小手挣扎着想往自己的队伍里跑，等宁昭松了手指，这才啪的一下摔到前头的纸片人身上。
“你这是什么东西啊？怪好玩的，那天见你跟鬽打斗的时候用的也是它，是你的……法器？你们是管这东西叫法器吧？”
“嗯，它叫灵纹，是我的法器。”
“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吗？”
苏屹摇头，盯着他说：
“是我师父替我打的，但是上面的小人是我剪的。”
宁昭听了，噗嗤一声笑开来。
“你们神仙打法器这么随意的吗？剪个小人就能用啊。”
“用什么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与它心意相通。”
苏屹说着，手一挥，灵纹迅速朝空中飞去，跟演戏法似的在房间内飞了一圈，又重新散做一个个小纸人落回桌面上。
宁昭伸出手，在那些个纸片人的身上挠了挠，它们就像缠上他一样，又从各个方向开始爬上他的胳膊。
“诶……”宁昭赶紧将它们一个一个抓下来，玩笑道，“你的法器怎么是这么个性子，见人就黏着。”
“它平时可凶了。”苏屹回道，“谁都不让碰的。”
“是吗？看来我和它有缘分咯？”
苏屹认真地点点头，正要说话，被宁昭打断来：
“行了，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你是不是又该劝我修仙？说我有仙缘之类的话？”
苏屹惊讶地看着他。
“你们做神仙的是不是逮着个人都要拉来修炼啊？这大街上那么多人，你说你为何偏偏看中我了呢？”
苏屹没说话，良久后摇摇头。
“你和他们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呢？”
宁昭坐直来，支着下巴打算听听苏屹怎么夸赞他。还没等苏屹开口，房间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
居然是程夫人来了。
程夫人贵为主母，又是女眷，往常见面身边总是跟着丫鬟或者管家。今天倒是稀奇，宁昭悄悄往她身后瞟了一眼，居然是只身前来的。
饶是如此，他们二人还是赶紧起身向她行礼。
“恩人莫要多礼。”程夫人亦是微微福了**子。
苏屹静静地站在那里，宁昭也抱着手不言语，等着程夫人说下文。
张氏缓了一会，开口问询道：
“两位高人在偏院搜寻邪鬽，不知进展如何了？”
“尚未找到。”苏屹回答。
张氏眼神微变，脸色阴晴不定。
“照高人估算，多久能抓住它呢？”张氏又问。
苏屹正欲回答，宁昭伸手在他身侧扯了一下，开口道：
“这就很难说了，鬽这种妖物，非人非鬼，不过就是一团气罢了，它要是不作乱，只安安静静地躲在哪个地方，说不定翻个一年半载的也翻不出来。”
张氏听了这话，脸色变得煞白，焦急之色已经显现出来。
苏屹不解地朝宁昭看去，宁昭只得挤眉弄眼地暗示他安静。
他方才对张氏说的那番话都是胡诌的，巴掌大的院子都要被他们翻遍了，苏屹在各个角落都下了法阵，最多不过三五天就能将鬽找到，哪能要那么久时间。
他就是想吓一吓张氏，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吐出来。
张氏的双手绞在一起，不安地握紧来，似乎在进行思想斗争，许久后，她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重重吐了口气，转身将房门先行关上。
“夫人这是……”宁昭话说到一般，见张氏重新转过身来，神色已经和刚才大不一样了。
宁昭第一次见程夫人的时候，就觉得这女子不一般。虽然在他们跟前不是落泪就是掩面啜泣，日常行为举止端庄得体，很合贴一家之母的身份，但宁昭混迹江湖阅人无数，单从她那双锋利的眼睛就能看出，这女子绝不像表面所见那般柔弱。
张氏闭了门，房间里的光线一下暗了下去，显得她脸上的神情有些阴鸷。
“那只鬽就是柳氏变的，可惜老爷念旧，不忍下手。陋妇无才，帮不上什么忙，但也绝不允许她如此为非作歹。斗胆请求仙人帮一帮我。”
说着，朝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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