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其三（1/2）
很快所有人都对摄政大臣抱着一个孩子来王宫这件事习以为常。
既然国王都认为这是正常的，那么这就是正常的——
这个月已经有不少商家因为违法法律而资产收归国有不得不宣布破产，其中不少依附于上流社会顶尖成员，但他们都保持沉默，默许了这部分进贡。
“如果不是我的女孩还太年轻，我一定想和你缔结婚约。”傻子说道。
此刻宫殿里只有他和他的大臣。傻子和普希一起看向窗外。
黑发的孩子正在和蝴蝶嬉戏，他每一次都假装要抓住它，但最后还是让指间划过那只可怜的昆虫。
“的确非常年轻。”普希心不在焉地回答了傻子。“等她会说话我们就能举办成年礼了。”
他无法挪开视线……出于监护人的职责，当然。没有别的意图。
傻子的手臂搭在普希的肩膀上。
“我真应该找个画师把你现在的样子画下来，普希卿。只要他还在那里，你就能一直站在窗前。”不再年轻的国王如是说。“我还没见过这种表情出现在你脸上。”
“什么表情？”普希转头看向傻子，把肩膀上的手臂挪到自己的手臂上。他垂眼，恭敬谦卑地扶着傻子。
他不再看窗外。
“做梦一样的表情，我的朋友。你在一个美妙的幻觉里，在艰难的考验后你得到了你的奖励，你的人生焕然一新。像战胜龙的勇士获得了金钱与公主，虽然严格来说你和恶龙更有共同语言，我也不会把公主嫁给你。你太老了。”傻子离开了普希的搀扶。
长袍的下摆随着他的转身铺开在地砖之上，最善于纺织的女工们聚在一起，要花上三年才能完成它，而凑足材料也要付出上百个奴隶作为代价。
宫廷法师们忙碌，只为了让它在任何时候都不染尘土，让国王不必为污垢而烦心。
傻子走向他的宝座。
“你已经心满意足了吗？朋友，你觉得这个王国已经比不上你带来的……”他坐在椅子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这个，恶心的……东西。它正在破坏你我的友谊。”
普希走向他的国王。
“您还在为我之前的失言愤怒？”普希直视着傻子的双眼。“陛下，我从未改变我的想法。我愿意为王国付出我的一切。任何东西、任何事情都不能改变我的选择。”
“如果我要你处死它呢？”傻子嘲讽地问道。
普希看着他，一字一顿、毫不动摇地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我自然会听从。”
任何东西、任何事情……从来如此，将来亦如是。
“我挺想证明你在撒谎，不过考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傻子点点头，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你言行如一，我没见过比你更正直的人。你是最好的朋友，最忠诚的伙伴……也是与你为敌的人眼中最冷酷无情的魔鬼。”
“您的夸奖真让我脸红，陛下。”普希回答道。无论是表情还是颜色都没任何变化。
“过来，再上来一步，普希卿，在我面前跪下，因为我要嘉赏你的忠诚与牺牲，或是收买你，让你别介意我之前使你劳碌不停的行为。”傻子站起来，对普希张开双臂，他似乎要给普希一个拥抱，来证明他们已经和好如初。
普希在他的国王身前跪倒。他不在乎什么嘉赏，只想让傻子别再为之前的事闹别扭。
也许是一个迟到的爵位，也许是又一片荒芜的土地，亦或者在库房里放了太久已经毫无价值的贡品——在这种事情上他们一直有无需言说的默契。
但这次不一样。
“别抬头。”傻子慈祥地说着，将什么东西放到普希头上。
普希在它落下来之前抬手把它挥开，他站起来，推了傻子一把，把这个疯狂大笑的男人推回他的位子上。
差点落在普希头上的东西在地板上滚动着，最后停在角落里。
金光闪闪，装饰晶石，在傻子身上论材料最简陋的东西——代表王权的象征物之一，王冠。
“我们扯平了。”普希怨恨地看着仍然在大笑的国王，愤然甩袖离开。
一顶王冠，没什么比这东西更能羞辱普希，把他的自尊击得粉碎、将他的理想践踏到泥泞中——王冠和王座能有什么用处，只会使阴谋家们联合起来，将拥有它们的人架在空中。
空中花园里一切应有皆有，唯独缺少通往现实通道。
也许有一天，一个国王能体面地行使他应有的权利，能为需要他的人带去真正的福祉。
在战争中、在血与火中，常会有这样的国王出现，他们使民众狂热，使血与火蔓延在土地上，将旧的金字塔焚烧吞没，然后再来一次轮回。
普希认为现在还不合适。
他们还不够富足，也不够贫穷，数量太少。
纵马飞驰到城外，普希才想到他把那孩子忘在了王宫里。
该死。
当他回去的时候，侍卫禁止他进入王宫一步。
“抱歉，大人。”年轻的侍卫持矛的手颤抖不停。“国王的命令，您不得踏入王宫一步，至少今天不行。”
“你要为你此刻说出的话付出代价。”普希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人。
“是……大人。”在其他人都后退的时候，这个胆怯的人依然站在原地。他的汗大滴大滴地滚落。“但，很抱歉，您不能进去。”
普希点点头，调转马匹，向前小跑一段。
然后再次回身冲刺越过那些没用的侍从——他确信他们不敢用弩弓射他。
当务之急是让傻子别弄哭基本无害。
“……我还在想探子们是不是说真的，他太危险，所以你不得不把他拴在你身边。”傻子端着一盏乳酪，正用一柄小小的银勺喂男孩。“你的表情真的很有趣，普希卿。”
“您都知道了。”普希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接住朝他扑过来的男孩，掏出手帕给他擦脸。“您的探子没有对您撒谎。”
“证明给我看。”傻子把银勺丢进玻璃盏中。“不然我就把你们都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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