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普希走在林间，身边跟着两头地狱狼。
“你们不必盯我这么紧，尤其是你们根本没法对我做什么的时候。”普希善意地提醒狼崽子们。
然后他举起斗篷挡住那些地狱狼喷出的火星。火焰在龙皮斗篷上停留很久才逐渐消失。
普希挥开烟雾，然后抬头看向蹲在树枝上的基本无害。
“他们好像喜欢你超过我。”基本无害一如既往愚蠢，他甚至没有故意说反话。
普希仔细打量着基本无害，不情愿地承认基本无害真的一点敌意都没有。
“我是过来收税的。”他说道。
基本无害从树枝上跳下来。狼崽子中高大的那头跳起来咬住基本无害，然后轻轻把养大他们的男人放到地面上，免除了他在地上摔得血肉模糊的命运。但狼崽子们的咬合力，就算他们已经放松了，还是能让一个人死于内出血。
基本无害揉着肚子，嘶嘶地吸着气，他不得不扶着崽子们才能保持平衡。
“你没说你半年才来一次。”他的表情因为崽子造成的内伤而扭曲，声音里却是针对普希的怨气，“我把东西都收集好了，但是你没有来。你知道有些东西根本没法保存。”
普希不会有任何愧疚感。
“实际上，对于偏远地区，我们向来一年才收一次税。”普希好声好气地解释着。“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我一般会安排一个税务官来收税。”
“所以我对你来说很特别？”基本无害没心没肺地咧嘴笑起来，然后又痛得弯腰。
普希对此视而不见。
“因为没人想和你家的狼崽子们面对面，没人。”
“它们这么可爱！”基本无害叫起来，然后在普希的眼神下心虚地放低了声音。“那些闯进来的人，可没有被崽子们怎么样。”
普希和蔼地看着基本无害——任何拥有正常智力的人看傻子的充满优越感的和蔼。
“你大可以当这是一份殊荣，由这个国家实质上的最高掌权者亲自拜访你，而你甚至不用趴在地上亲吻我的脚尖。”
“你竟然喜欢让人舔你的脚，口味真是有点重。”基本无害斜眼看普希，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不过你本来就是个变态。”
普希没有说话。
不要和智障争辩。这是他人生中学到的最宝贵经验之一。绝对不要和智障争辩。
“所以你下次来会是一年以后？”基本无害问道。他稍微站直了一点身体，超绝的愈合力让他能从各种致命伤中活下来，甚至不需要漫长的休养期就能立刻活蹦乱跳。前提是他不隔绝自己的痛觉——要么在疼痛中快速愈合，要么无知无觉直到被伤病击溃，再没有其他的道路了。
“不确定。”普希手持自己的权杖走向恢复中的基本无害，他完全没去看狼崽子们。“因为你这地方的确有个效果绝佳的温泉。我可能会利用收税的借口给自己放几天假。”
“哇哦……”基本无害看着普希。他已经彻底站直了身体，看着普希的表情蠢得不行。“普希酱竟然不绕着圈子说话了，你是不是普希酱的儿子？你们长得真像！”
普希依旧保持着平静。
“我只是想减轻我和你的负担，因为你那使人遗憾的脑子拖累了我们。”他甚至还能露出一个比喻意义上的微笑。
基本无害歪着头，花了点时间才看着普希。
“哦，所以说，”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还是那个普希酱。”
“而你的脑子显然变得更让人遗憾了。”普希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能有这么慈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的恻隐之心早就被丢在地狱的深处。
基本无害耸耸肩，他抓着巨狼的毛发，被它带离地面。
“那在你收税之前，去泡温泉吗？”他笑眯眯地问道。
普希诚实地点点头：“我没有理由拒绝。”
泡在温泉里的时候，普希看着基本无害。升腾的雾气隔在他们之间。
普希看不到基本无害的表情。
狼崽子们——两头巨大的魔兽正试图一起泡进这个绝对挤不下他们的池子里，甚至有打一架的趋势。基本无害正在阻止它们。
这就让普希能清楚地看到基本无害背后那片漆黑的伤痕——即便那么多年过去了，它看起来还和刚被弄坏的时候一样。龟裂结痂的黑色之下是还未准备好的粉色皮肉。圆形的接口因为融化而变形，银色的金属也成了烟灰色。
烧坏它的正是普希，但普希其实并不内疚。
他只觉得如果他早知道弄坏它会发生什么，他一定会慎重考虑拷问的方案。比如说在恰当的时候停手，休息一下再继续，保持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状态。
但是看他弓成一只虾子，直到灵魂深处都在颤抖和惨叫实在是让人停不下来。
一直到现在普希都认为那时候自己真的非常愉悦。同时他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不能忘记基本无害被自己的绝望所吞没时空洞的眼神和呆滞的表情。
他“死”的时候，皮肤苍白，因为他喷洒了太多血出来。像水囊被扎破，他身上的每个孔洞都在漏血，无论是原本就有的，还是普希送他的。
普希发自真心还想再看一次。如果不会再让那些东西出来的话。
也许是感到了普希的恶意，基本无害转过头来看着普希。他拍拍狼崽子们的鼻子，示意玩闹到此结束。然后基本无害滑进热水里，从鼻子里小声哼哼着。
“你肯定不是被我的肉体之美所折服了。”基本无害说完把脸也滑入水下，孩子气地吹着泡泡。他的黑发飘在水面上，平时不离身的项链也飘在水面上，那只指示物一样的小东西却不在。
普希摇摇头:“当然不是，我也想不出你身上到底有哪个地方能称之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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