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2）
叶海笙被王裔牵着手走在大楼的过道里。王裔不知道想去哪里，就是想走走，他想，或许走走他就能想通了，又或者走走，他就能不用想了。
“阿裔，你在着急什么？”叶海笙由着王裔拉着走了十来分钟，终于上前揽住了他。
“……”王裔还是不想说。
“小殿下，你看看我好吗？”叶海笙放轻放柔声音，把王裔拉到了开放休息区，挑了个隐蔽一点的位置，和王裔一起坐下。
王裔依言看了叶海笙一眼，从少年的眼里，他看到了担忧和紧张。
王裔叹了口气，刚张嘴，叶海笙的手指就点在了他唇上。
“嘘——我们先坐坐，我都走累了。”
王裔对越来越会撒娇的叶海笙最没有抵抗力，他们靠在一起，叶海笙挨着王裔的头，仿佛真的被王裔拖着走得很累很累。
“乔乔哥，想过大学读什么专业吗？”
王裔轻轻地说。
叶海笙顿了顿，他想到了王女士说的那两句话，大概也猜到了些什么，但他并不打算迎合着说自己什么都没想过，王裔这么聪明，他瞒不过。
“有的，想过一下。”
“我看你对游戏设计啊编程啊好像挺有兴趣的。”王裔看了叶海笙一眼，嘟起嘴吧。
啊……果然被他注意到了。
叶海笙庆幸自己没有糊弄过去，老实交代了。
“你知道的，我是我妈收养的孩子。”王裔稍稍抬起头看着窗外的一小块天空。
“妈妈收养我的时候，我快四岁了，在福利院里，四岁的孩子已经懂得看人脸色，福利院的大孩子们也常常跟我们小的孩子说，被人收养其实不一定就会幸福。所以被收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在妈妈面前小心翼翼得一天只敢说几句话。”
“我妈当时还没做校长，只是小学里的一个主任，但大家都说妈妈教书教得可好了，她的学生个个都很有出息。我就知道妈妈喜欢听话的学习好的孩子。所以她说让我学钢琴学书法学英语我都答应。”
“念小学了，我不敢丢我妈的脸。我每一次的考试都要拿满分，我妈是主任，我还跟着她住在学校，这么好的资源，我没有理由学得差。”
“我听话，我学习好，我受欢迎，我妈高兴。这一直都是我的动力。别人问为什么要学习呢？答案五花八门。我也能头头是道地说出一大堆大道理。但说真的，我学习一开始就是为了讨好我妈。我的那个福利院，有几个孩子被收养了却又被送回来了，理由都是不听话什么的。我妈这么好，这个家这么好，我不想走。”
王裔说到“不想走”的时候，下意识抓紧了叶海笙的手。
“妈妈其实很快就发现了我在钻牛角尖。大概五年级的时候吧，我拿到了我第一百个一百分。我把卷子拿给她看，她很高兴，但是很快笑容就没有了。她问我是不是太勉强自己了，其实我那个时候不太喜欢数学，有时候上课稍微走一下神，就很吃力了。我为了保持一百，连续三个晚上熬夜刷题，我以为我妈不知道，但她清楚得很。”
“她跟我说就算没有一百分也没关系的，一百分只能说明你会做这张卷子，不能代表你这个人如何。但我已经没办法停下来了，我们都发现了我对分数有点偏执。她知道我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很奇怪，那时候我都被收养六七年了，我却偏执地一定要考出好成绩，感觉只有维持好‘学霸’人设，我才能有足够的底气生活在我妈身边。”
“后来我妈请了半个月假，带我去旅游了。她让我知道了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擅长学习的，有人能考研读博，有人小学毕业就读不下去了。但是每个人都在努力生活着，不管是在研究室办公室车间大路边。我是她的孩子，她自然希望我是优秀的，但她绝不会因为我不够优秀，就不爱我，更不会不要我。她说，我是她生命中最棒的礼物。比那个第一百次一百分好几百倍几千倍。”
“王阿姨非常爱你。”
叶海笙一边安安静静地听着王裔说话，一边拨了拨他的刘海。王裔乖乖地枕在他胸前的时候让他心底泛起一阵阵的柔软。
“嗯，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所以我知道了我不再需要勉强自己一定要拿到第一。可我还是很喜欢她能因为我成绩好而开心，所以我尝试喜欢学习，尝试在里面找到让我感兴趣的地方。还好，我找到了，学习也不再那么让我压抑。只是……”
王裔顿了一下，他似乎还没想好怎么说。过了一会儿，他不太确定地说道:“我好像在逃避着长大。”
五六年级的时候，班里就有提前叛逆的同学，他们有的甚至到了“离经叛道”的程度，可以想象得到的坏事统统一件不落。可他王裔的叛逆期似乎就存在了几个晚上，初一那年，他跟他妈妈说我要去酒吧，王女士看着他几秒，说，那你去吧。结果他在里面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被二手烟熏出来了。而他妈妈就在酒吧门口等着他。
“小哥哥，约个酒呗。”王女士勾着王裔的脖子，把他拐到自己最常去的一间清吧。王裔那时都能看到那店长的黑气快要具现化了。
然后他老妈就把他给灌醉了。第二天王女士还兴致勃勃地问他还要不要再去，说老板很喜欢他昨晚在舞台上弹的钢琴，要不是他才初一，都想请他去打工了。
后来他又说要去网吧通宵，他妈大手一挥说“去吧”，结果熬到半夜两三点就熬不下去了，王女士从后面几排走了过来，给他披了一件外套，搂着困得不停钓鱼的他回家了。可他知道，他妈妈第二天还要去几百公里外的地方出差。
后面他和龙迩或者孟依凡又作妖了几次，可每次到了后半场都是老妈给他收拾烂摊子。
最后他抱着王女士说:“妈，不玩了。”
王女士笑着说:“好吧。”
“我不想离开她。高考，大学，工作，我一点都不想去想。”
王裔把脸埋在叶海笙的胸口。
“我恋母情结很严重的。”
“原来你恋母情结这么严重。”
几乎一样的话，熟悉的声音，从王裔的身后传了过来。
叶海笙打了个激灵，温柔却迅速地抬起了王裔的头。两人回头一看，王语洛正现在他们的身后。
“乔乔，让我跟阿裔聊一下。”
王语洛坐在了刚刚叶海笙的位置，一坐下来就揽住了王裔在他额头啵了一口。
“好久没有占我儿子便宜了！”
“妈！”
王裔没有生气，倒是撒娇地圈住了王语洛的腰。
“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王女士神秘兮兮地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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