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无后为大（1/2）
年底前七天，王迢大婚。
只剩下王迢的王家和军权大将、当朝右相安家结亲。安栩是安云柏的小女儿，比王迢小了十岁，出落得非常漂亮，算起来二人已经认识了四年。京城的王公贵族们纷纷前往祝福，安云柏仗着财大气粗，酒席愣是摆了五天四夜，整个大甫都知道了。
奚府则是另一番光景，冷清得不行。唯一的小厮怯生生地代替了自家大人去送了贺礼，周围人的目光看得他快要臊出火来了！
如果是奚风扬自己来，那这几百双戏谑的眼神只会更加的讽刺。还有人逮住小厮，故作惊讶的问他：“你家奚先生与王大人交情甚好，竟然不自己来送贺礼？是不是不太妥当啊？难道是独自伤心去了？”
小厮只能窘迫的陪着笑，声称自己只是个下人，不过是奉命行事，主人如何安排自己便如何办事。
还有人故意要留他下来吃饭，嘴里说是送了贺礼就该吃喜宴，可他听来比任何一句话都令人恶心。
灰溜溜的从热火朝天的王府回来，他先去打包了行李，然后才去找奚风扬禀复。
奚风扬不在府里。在王迢大喜的日子里，京城里王公贵族爱去的烟柳巷相应的冷清了不少，奚风扬一路上也没遇见个脸熟的人，他在秀灵阁随便要了个雅座，叫了五六个人来，轮番喝酒游戏。
虽然说奚风扬在世俗里名声已经烂透了，街上一个乞丐都能瞧不起他，但到了这里，还是有几分薄面，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钱；早年那些十三四岁的娈童现今已经长大，好几个还留在京城，都认识这个当年喜欢给人解围奚大人。
整个大甫对奚风扬最有情有义的地方和人就在这里了。
小厮很快就找了过来，身上拿着行李。
“先生，贺礼已经送到了。”他行过礼，就报告到。
奚风扬眯着眼睛，看见他身边那袋包袱，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垂着头道：“是了，我该自己去的，他们只知道用我来欺侮你。你回去吧，换个好东家，工钱……”他掏着钱袋子，让身边的小倌递了一锭过去，“别和人家说给我干过活，知道吗？”
小厮整个人伏在地上，咬着牙不敢出声，说句实话，他还是很喜欢这个主人的，比之前伺候的那个老头子好多了。
“谢谢先生近年的包容与照顾，小的告辞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起身，把眼泪擦干净，拿着银两急匆匆的出门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奚风扬摊开双手往后倒下，似笑非笑：“但凡和我有一点关系，这京城就是没了一处容身之所！”
五六个人立刻簇拥上来了，扶住他连声安慰，还有人说出“日后您来了就是秀灵阁的家人”这种不妥当的话。
年纪稍长的庆云立刻推了一把同伴：“奚先生什么身份，秀灵阁什么地方？尽知道瞎说，该打了！”
“不不不，庆风说得有道理，我日后就该以此为家，大家都不是什么上等人，在一起舒心些！”奚风扬哈哈大笑起来。
他说到做到，有时候通宵达旦的在这里厮混。为了避开往日的同僚们，秀灵阁的老板为他专门在后院准备了一间包厢，有时候还得下人伺候更衣沐浴之类的，晚上喝得多了，免不了派人送回府。
后来干脆商量着卖了个新的年轻人给他做小厮，省去一堆麻烦。
他终日厮混却仍旧忘不了那位早已成家的王迢，深夜酒醉后高声叫囔着“大道为山”，听见了这话的那些人起先会笑，后来就开始回骂他：“你这疯子能不能闭嘴！”
男倌们一听别的客人骂了起来，急急忙忙的去给他敬酒，好让他没空叫囔。
在同一个京城里，他和王迢最终活成了两种样子。
开春的季节还有些凉，瓦上的雪还未化尽。王迢赋闲在家，安栩迟迟未能怀上，自己的秘密似乎要被捅破了。
已是平常人家的奚风扬整日沉迷酒色，京城柳巷作家，高芮也不太想管他了，任他作践自己。
“先生，王大人来信。”小厮疾步而来，把信递给正在逗弄伶人的奚风扬。
他把信拆了，懒散的表情一扫而光，又哭又笑起来，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随意裹上衣服就往外走，同时吩咐小厮:“起轿回府，备好沐浴。”
崇山兄，今日无恙？数月未见，恰逢后院梅开，春雪将尽，特邀兄前来品鉴。
王近山
寥寥数字足以让奚风扬将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匆匆赶在约定的时间到了他无暇思考对方的用意，只知道这似乎是一次和好的机会。
整个王府人少的可怜，只有一个老管家带着奚风扬往后院里走，但他并没有留心到这些不寻常的地方，王迢自从成亲后就再也没来找过他，这一次足以让他高兴很久了。
后院的亭子里燃了一盆炭火，火上架着茶壶，正咕噜噜的往外冒着香气，王迢看起来心事重重，坐在亭子里望着那一树梅花出神。
奚风扬几乎是小跑过去的，他一把从背后抱住了王迢，把人吓了一跳:“近山兄，我可想死你了。”
“哈！”王迢的右手拉住了他的胳膊，长出了一口气，无奈的道:“快些放开我，坐下好好喝茶。”说罢就起身，把自己坐暖了的位置让给了他。
奚风扬坐上去，臀下暖和，心里更加暖和，都忘了去年吵架那一回事儿了。“近山兄可是想我了？所以才让人送信来？”
“废话还是这么多，来，喝茶，你看看这棵梅花。”王迢给他沏了一杯茶，站在他身边，看着那棵梅花又出了神。
梅花是绿萼，已经开始凋零了，并没有什么看头，奚风扬看来看去觉得无聊，可对方不开口，自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端着茶杯呷了几口，就在这间隙里，王迢弯腰吻在了他冰冷的额头上。那瓣唇柔软且带着王迢的体温，令奚风扬感到无比的幸福，他放下茶杯，双手扣住了对方的头，仰头将自己的唇也送了上去。
这种久违的接触让奚风扬忍不住哭泣起来，他很少因为这种事情哭了，他觉得自己素日里受得那些委屈与歧视都值得了。
王迢任他索取，被他脸颊上冰冷的眼泪惹得身体也轻轻发抖起来，他贴着他的脸，往上吻，咸涩的泪水在清冷的冬天里更加让人无法忘怀。弯腰一把横抱，把人紧紧的搂住，一声不吭的往卧房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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