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抬头不见低头见（1/2）

马车不急不忙的往西城奚府上回去，奚风扬坐在车里痛苦不堪，可是他不明白这痛苦的原因。王迢方才那副样子究竟什么意思？嘲笑自己最终还是随了世俗吗？还是单纯的看不起自己了？他想不明白，只觉得那张脸始终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正当此刻如鲠在喉的难受时候，刚到奚府大门的驿差给了他一个更加不幸的消息。

济光死了。

被乱箭射死在季城，凶手自然是安云柏，送他去死的人也许是高芮，也许是他自己。

拿着信站在门口的第三级阶梯上，奚风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想大哭一场，他想一醉方休，他想一死了之。

前几日济光变着花样催他找个普通女子成家，原来是早已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身为奚风扬毫无血缘关系的长辈，从出逃京城到婚姻大事，这个仅仅是他姨夫的男人都已经尽力的帮衬着；如今一死，奚风扬心里难过不说，偏偏王迢今天这幅样子让他再也提不起精神去与寻常女子成家立业了。

信誓旦旦的答应济光过事情，最终还是要落空了。

而另一边，安云柏顺利抵达京城。讽刺至极的顶上了护国大将军头衔，北境军权仍旧牢牢握在他与安云槐手里，如此这般才把高彬毫发未损的送回了皇宫，至于这位宝义王此前被藏在哪里的事情，已经没人愿意关心了。高芮履行了承诺，封他为右丞相，掌管京城文官。

王迢身为中间人，面对兵权更替的时候，高芮把禁卫军也交给了他。

济家势力一落千丈，安云柏成为右丞相第一天就请求将济麟贬黜西南，高芮点了头。王迢也不得不同意，济光早先就与他说过此事，安云柏一旦得势定然会排挤济家，如果一直留在京城，百害无一利，流放也未必是件坏事。

济家走的那一天，正好是奚风扬上任的前一天。他去找济麟喝了点酒。

“听说你拒绝了所有媒人的介绍？”济麟没有好脸色给他看。

“我对不起姨夫。”奚风扬认错，他知道济光是为了保住自己。

济麟不屑的切了一声：“我就和他说了，你爹死在你面前都没能让你成家，他一个外人能做些什么！白费功夫！”

“他不是外人，姨夫也像我父亲大人。我很感激他，是我自己不行。”奚风扬勉强的笑了笑。

“你知道就好。”济麟给他斟满酒，“你活不下去了他也知道！”

“惭愧。”奚风扬的脸因为羞愧而涨得通红，眼神躲闪开去。

“王近山死了你才会考虑成家，哪怕他将来儿孙满堂了，你也还是念念不忘！”济麟抓着酒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奚风扬想否认，但一个多余的字都说不出来了，他只好讪讪的笑了笑，“不讨论我的事情了平肃兄，你去冲州的路上要小心，有什么事情尽可写信给我，奚某自当尽力。”

“济家跟你无关，你放宽心。是我叔父自己运气背，你活好自己就行了，还有，虽然我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希望你能做到答应了叔父的事情，他九泉之下也能瞑目。”济麟仰头喝尽杯中酒，放下酒杯，走出济府，跨上骏马，在这个晚秋的季节，从家族世代生活的京城离去，带着全家老小一起出发了。

奚风扬还坐在酒桌前，僵硬的微笑着，右手捏住酒杯，眼神穿透了桌面，一直回到前几天，王迢那张嘲讽的脸又再一次出现，他终于忍不住了，抓起酒杯狠狠地砸在桌面，变成四溅出去的碎片，杯中残余的酒液也飞溅起来，有几滴落在了他的脸上，甚至溅进了眼睛。

他做不到，他没有办法放下王迢去成立另一个家庭，哪怕与对方再无任何可能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奚风扬原以为要命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可惜现在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民部四处遭挤兑也就罢了，反正地方官员们还是要要乖乖办事，难就难在王迢也四处刁难他。安云松在任时，把部分用于退兵为民的费用贪污了，现在安云柏已经回京，安家是抄不来银子了，国库也并不充盈；他看着厚厚的花名册就感到头疼，偏偏兵部每天派人来问，王迢更是半月就要上书一次，高芮都感觉要被逼疯了。

“你直接找奚崇山商量办法不行吗？”下了朝，高芮大发雷霆，“你看不出朕近日来已经焦头烂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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