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清宵 > 第一章

第一章(1/2)

目录

“苏老板!您可上好妆了么?还有一人就到您登台了!”

“就来。”

是个男人的声音,声韵里掺杂着丝丝柔意,却又不失阳刚之气,像是杜鹃开春时鸣叫,脆而晟, 又像雾中寺里的木鱼脆响,声声远扬。

这样的嗓音去唱一出牡丹亭亦或桃花扇,是怎么样婉转动听的曲调,着实不难想象。

苏清宵,伶梅园的花衫,上海第一名旦,唱得一首好昆曲,曲意婉转凄美,因而成了许多富贵之人评弹之时所选的对象。

镜中人棱角柔和,画上浓艳的戏妆,最后一笔朱砂勾在眼角的时候,才发现那双眼是极为含情的丹凤目,眼底却尽是澄澈,哪里像个戏子的眸子。

“秦骊,将那头冠给我。”他搁下了朱笔,伸手对着一旁的女子,“您说红璎珞镶顶那冠么?”他却淡淡抬了一眼,“你忘了秦骊,我看不见的。”他没有灵魂伴侣,也看不见颜色,世间一切对于他来说,只是黑色与白色的深浅,并无什么区分,而作为他的随侍,这个姑娘却是看得见颜色的,也为他做了不少事。

“我差点给忘了,对不起啊苏老板。”苏清宵再用眉笔勾了眉,“没事的,以后不要叫我苏老板,跟我那么多年,你怎么还是改不过口,显得如此生分。”秦骊才勾唇笑了笑,显出些江南小女儿家的娇羞来。

红璎珞镶顶的头冠安上,颇有些古时少年郎及冠束发的意味,他扮上女相,又有些雌雄难辨的味道。

每当伶梅园排上他的戏,这位置总是坐不下的,有些时候甚至有人买了票,站在园内或园外看,端着杯茶,也能站着听他唱两个时辰。

“成班主,今儿可还有位么?”一个身着水蓝色长衫的男子对着成央作揖,直起身来便问。“唉,这可真不巧,今儿的座满的不能再满了,您看,那外面还站着人呢。”成央颇有些遗憾的回礼,淡金色镂空绣纹的衣袖被大堂鎏金的灯光扫过,淡金色就映到二楼雅间的一床暗纹帘上去。

那穿着水蓝色长衫的男子似乎也被晃了眼,跟着那光看向二楼,“诶,那不是还有雅座么?”成央才直起了身拦住男子想要上前的脚步,“您可打消这念头罢,可看见那雅座被帘子遮了么?那是贵客,听说是不想看戏的时候太张扬露面,这才让我们安排了遮幕帘。”

话音未落,戏院门口便传来一阵嘈杂声,然后是冗长的寂静,二楼的木板发出响声,听着像是军靴在上面踏过发出的声响,然后在二楼一排雅座尽头的回廊处,出现了一个穿着军装还披着个军服大氅的男人。

“呦,可巧,我这说着呢他就来了,就他,您不会不知道吧?”成央看着男子指了指二楼,“季拟怀,因为他在他家里继承了盐业,所以这一片的人都叫他季爷,季家长子,家里是真真正正的几代将门世家,往前四里路,那家丝织店源记,听说绸缎是一等一的好,这不就是他家的产业嘛,年纪轻轻就坐到了比他爹当年还高的位置,不得了啊。”

听罢此言,那男子才又作揖道,“这便罢了成班主,有劳您给留着明儿的票,我家老爷想来很久了。”成央才笑着回礼,应下之后便往那二楼去了。

季拟怀掀开最外阁的帘子,将大氅和军帽一并脱给一旁的秦山,秦山伸手接住,顺手挂在了外间的玉勾上,跟着走了进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好友的下属约自己出来看戏是为了什么,他是个没有灵魂伴侣的人,看不见颜色的人能欣赏什么戏曲?况且他也不喜欢听那些伶人在台上咿咿呀呀唱半天,谈的都是些情情爱爱有什么意思。

“来来来,您喝茶。”旁边的就是这次约他出来听戏的人——他好友杜辞怀的下属徐仁,这人殷勤地给他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来。

季拟怀看着眼前深色的茶水,瞥见茶杯上的淡色花纹,还是喝了一口然后放了回去,“我听不懂戏,有什么要说的就快说。”那徐仁的样子倒是扭扭捏捏,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和他扯东扯西说这说那,先是问候他父亲身体是否安康,母亲又可还安好,说说谈谈间戏已经开唱了起来。

“香梦回,才褪红鸳被,重点檀唇胭脂腻。”嗓音温润,合着三鼓的鼓点一词一句都卡在点上,乍一听是小女儿家的柔情婉转,却又在尾音处听出几分怨怼来,如鸢啼凤鸣,情感表达的堪堪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