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1/2）

沈清溪捧着hello kitty的小杯子一路小跑到饮水机边，蓝色的桶子被塑料袋子包着，看不出来有没有水。

轻轻摇了摇，里面有哐啷哐啷水声晃荡着的声音，她拧开杯盖凑上去，拉起红色的开关。

手掌心里并没有温热的感觉，她低头抿了一小口，轻轻蹙起了秀气的眉毛——是冷水。

还好后面人不是很多，沈清溪一手用力绕到饮水机背面探寻着，终于摸到了凸起的按钮。

前面的红灯并没有亮起，她转头看插座，明明就好好地插着呀。

“饮水机坏啦，接热水要去开水房！”

后面的同学小声地提醒。

沈清溪转过身局促地点了点头，刚才的举动居然被看到了。

她脸颊有些微微发烫，缓步走了出去。

可是开水间在哪呢？

小攸一定不知道，也不好意思问别的同学。

一直往前走吧，到楼梯转角的地方的墙上一定会有标志提示的不是吗？

江淮突然从拐角处出来，身上的T恤有明显的汗湿的痕迹，一根根刘海因为湿而并合在一起，他脚步有些快，手里捏着个空了的水瓶。

沈清溪看到江淮后快步迎上去——问他总没问题吧，她莫名觉得，对着他还是说得出口的。

“那个……”

“沈清溪同……”

两个人同时开口，江淮笑容无限放大，露出了一口白牙。

“我先说，沈清溪同学，”他把水杯递给沈清溪，“帮我也打一杯吧，我要去洗个脸。”

旁边的男生“啧啧”两声，拍了一记江淮的肩膀，边走边道：“淮哥，真有你的！”

“你刚刚想说什么？”

“那个，江……江……嗯……请问……开水间……在哪？”

沈清溪想叫他的名字，可是好奇怪，那个“淮”字卡在了唇齿间，她不好意思说。

沈清溪伸手接过他的杯子，没想到江淮并不松手，还就着杯子靠近了些许。

“江……江？”

她抓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声音细细的：“淮……”

“嗯？”

“江……淮……”

沈清溪隐隐觉得她的脑门已经烫得冒烟了，因为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江淮扑面而来的热气。

江淮虽然依旧不太满意她的停顿，但是依旧松开了水杯。

“底楼，下去以后左拐，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

沈清溪点点头，赶紧越过他走了。

他总觉得她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和秦攸讲话是完全没有口吃结巴的，而对他和其他人，基本上，两个字就要顿一顿。

回头看着她跑着小碎步的背影，江淮笑了，他抛起臂弯里的篮球又反手接住。

没关系，还有很长时间让他慢慢发现她所有的秘密。

没关系，往后他一定也会成为她可以面对着而不口吃的人。

不，他要让她变得就算是面对所有人时也丝毫不会口吃。

“左拐，再往前走一段……”

沈清溪轻声喃喃着重复刚才的话，生怕下去以后依旧找不到，可按着江淮的指路，悬在门上的“开水间”三个醒目的红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里面的大爷躺在一张藤椅里阖着眼睛，一边收音机里放着的京剧字正腔圆，大爷陶醉在国粹经典的世界里，跟着戏曲的节奏抖着腿，鼻腔里哼出低沉的音。

余音绕梁，不绝如缕。

沈清溪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生怕吵着他。

开水间是老式的，并不像她用过的那种，只要把杯子盛在下面，按下按钮，水就会乖乖地流到里面。

水龙头有些紧，上面还套着一圈布条，沈清溪用了点力气才拧开，可是并没有任何动静。

她又四下看了看，在底下发现了一个小闸门，打开以后，旁边的水箱里发出了轰隆隆烧水的声音。

没等沈清溪重新把杯子凑上去，龙头里突然有水猛烈地冲出来，原来是她开闸门前忘了把水龙头拧回来。

声音大得像是瀑布飞流直下，大爷还闭着眼，她赶紧伸手过去把它拧小一点，裸露手臂上被溅到了不少开水，一下子没什么知觉。

水撞击杯壁的声音逐渐清脆，沈清溪看着池子里的几滩水慢慢汇集，向漏管里流下去，她有些不好意思——刚刚因为她的不小心而浪费了不少呢……

手臂上刺痛的感觉骤然传来，有一点或是一片小小的红泛出了颜色。

沈清溪往回走，瓶身好烫，她一手捏着hello kitty的头，一手提着江淮的杯子，到三楼，他早就等在门口了。

她生怕他等急了，迈开笨笨的步伐朝他跑来，拿着两个水杯的手微张开。

江淮环抱着胸，两腿交叉靠在教室前面的栏杆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喜欢这种她朝他跑过来的感觉。

两条纤细的小短腿，刘海向上翻起，露出两弯细眉，长长的高马尾一蹦一跳的。

沈清溪朝他伸出手，他正要接，她又收了回去，把手往下移了一点，翘起了最下面要接触瓶身的三根手指。

“拿……瓶盖，下面……烫……”

江淮握上去，小拇指恰好覆在了她的大拇指上。

沈清溪像是被惊动的小兔子，她猛地抽回手，另一只手里的helllo kitty头都差点没抓稳，逃也似的从后门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江淮无所谓地笑笑，也跟着她进了教室。

拧开杯盖是扑面的热气，刚刚平息下去的汗意又涌了上来，江淮喉头滚了滚。

他好渴。

杯子里的水烫得下不去嘴，可他也舍不得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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