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1/2）

日头当照，山上青松竹林茂盛，正巧能借地贪凉躲暑。卿乐从庭院出来，抬头便见得沂岚在远处静守观候，小脚踢踏上前蹭抱一回，慢道方才所知了。

“我本存疑心有多，可听他言语诉说，句句牵挂皆为清澜，实难再存顾虑。”

沂岚静听他说，沉思半响，正欲开口，后头却听有骂咧叫声传来。抬眼望去，见得一人秉着风火势头直奔而来，觉似有烽火诸侯急报，十万火急。

卿乐耳尖惯听，顿时明了来者何人，脑下意识偷躲要溜，随即便得来一声洪嗓破骂。

“混小子！你既敢回来，怎没胆对我了？！”

“哎，你悠着点，还有别人在呢…”

师兄在他后头紧随，好话慢语随了一路，愣没起到半点作用。眼瞧这位躁头大主就要前来捉拿小鬼了，沂岚当即伸手宽袖一挡，前行一步，揖手举礼淡做一拜，顿时让他手脚慌乱，踉跄跳行了。

“见过墨家主。”

“你…解家的…不是，怎么？”

急停气未调，一口大气就这样被他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卡喉吐字难表明意。见着自家混头小子躲他身后鬼脸作笑，更有怒气直上心头。怎奈何眼前君子好礼以对，不好发作，一时叫他难以应付。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别这么毛躁躁的了。”师兄见状，上前将他拉开两步。“人掌门新任上位，各家都得走活一场拜访一通，方才我和你说了一路，你怎的就没听进去？”

林啸火气难下，可到底还得顾忌他家面子，只得轻礼作样，便当还了他。

“解家掌门。”

“也都别站在这处了，上去正堂里头坐坐吧。”

冒头见着他被师兄拉有一段距离，卿乐这才和沂岚在后头慢步跟走，断不愿前行近了林啸去。林啸在前头走着，冷不防就要回头看看，巴不得把自个儿脑脖子给转个身，非盯紧了他不可。

“你和你哥，一直如此？”

“谁让他脾气臭，打小懂事起只会对我打骂，躲他成了家常便饭，印在骨子里头了，见着他就想跑。”卿乐虽是赌气答话，可两眼仍有留心细看他背影，却见他身骨略弯。嘴皮收咬，不愿轻易出声。

到得山顶正堂，瞧见有小拨门生在旁习剑，卿乐觉察领剑身形略熟，不由定睛细看，随即快步跑向，大声喊话道。

“傻愣货！”

熟话落得耳根，还未转身他便已回敬道。

“二傻子？！你怎的回来了？”

两人相见甚欢，沂岚本在一旁静看，旁声却有另起道。

“解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卿乐这头还在和青梧打骂，未曾留意身后。

“好小子，几年功夫不见，你都成领剑师兄了。”

“那是，功夫年年见长，自然担得起这头位。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就该偷溜一场回来，看看你这好师弟有没有背着我同贤崆一样，挑个吉日就成了家！”玩笑打骂，突而记起什么，问道。“这段日子，你可是同贤崆常碰面？”

“逢年过节见过两面罢，怎的问起这个？”

“来时曾过去他地处一趟，见面诉情未及三分便遭人暗算一场，回头已不见他身形，倒还以为你会知。”

“呵，我怎会知。”与他松手远身不作缠闹，只背过转身整理衣衫。“你什么时候去找的他？”

“大约，前日时分。”迟疑一阵，卿乐突起问话道。“青梧，我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对吗？”

回头察觉他怪异神色，上前栗头赏打，笑意满盈道。

“当然！”

正堂里头，香炉丝烟不断，盏茶瓷底留余一口，已是末尾功夫。茶盖起合磕碰，开合难定，同他心境一般，难做抉择。

“解公子，你可信我？”

“半信，半疑。”

“你什么意思？若是不信，即刻便可甩袖走人...”

“林啸。”不满他开口毛躁，细声打断本无厉意，却让他适时闭嘴难追问。“你怕我会连累云郡盛名？”

“并非。”摇头摆相，抬眼静看他，接而道。“且先不论后事如何，先前若能守住，便为好。若守不住，你让我如何向他交代...”

蒋庭闻言，少有呆愕一回，过后笑声难忍，袖袍掩面偷巧道。

“解公子，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不是？”

轻敲瓷边，未接他反句抛问，回头茶盏合盖，继而道。

“他有至诚赤子心，难对亲友存疑藏祸。我虽信你所说往事，亦知你心系为何，可若因此牵扯连累于他，我也断不会心软了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全然不见君子和气，眉头紧蹙怒山状，开口亦有杀气暗藏，堪比义贼侠盗下战请帖，威胁富家官员。

林啸听得，正欲威怒发作，却被蒋庭伸手拦住。仍旧眉眼弯待，笑脸回道。

“既如此，我便当公子应允了。你且记住，未到最后时刻，断不要出面…”

“师兄！”

卿乐外头喊话引意，差遣旁人带进。沂岚只复身正坐，舒展筋骨，便又是那副清冽公子相了。

“如何，你与青梧叙旧完场了？”

“那是。”

林啸见他进来，起身就要出去，蒋庭见状也不阻拦，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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