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1/2）

周遭似有人群吵闹，嘴里头乱嚷嚷的胡乱叫喊，慌神得要紧。眉头紧锁难受，想要睁眼看看眼前何处地界，却难抬半寸眼皮。魂魄拉扯作怪，头疼难忍，开口喊叫两声，却闻耳边朗声奏响，带着几分急促担忧，穿过层层梦魇阻碍，含糊到耳。

“二傻子...”

“竹青...”

似是在哪听过的，仿若亲近眷属，可他现下脑中混乱一通，难认相貌，只得在里头胡乱摸索一番，盼着先祖运气庇佑，闯荡出来一条明路。

突而手腕凉意掠过，金光纹路顺走入目，赏他明目亮眼一回，赶去耳旁杂音缭绕，得一清净地界空落。抬眼静看四周，洁白一片有如新雪落地，遮掩山墨本色。

“在这呢。”

转身回看，见一墨点坠落新雪，和着半滴融消雪水，渐化成形。待他人形已成，粗眼眯缝察看一轮，方才惊觉出声。

“莫惜楠！”

细墨描勒骨相，白雪背底作衬，显他黑影刺目。眉眼渐成，出口一句藏笑，带起眼眸弯钩似月，与他梦境所见，神似独一。

“怎的，心胆受吓，连话也说不清了？”

卿乐立定原地不动，张口口型略动几分，却不知如何接话。舌头似有扭结，言词不成句型的，索性扭头摆气，似孩儿玩闹脾气上来，不愿再看他一眼。

“呵…你这少爷脾气倒不小，既是不愿看我，那便替我捎句话，也能解你群人眼下困局。”

“你若想传话，上我活身即可…”

“若能，我早做了。”

见他低眉皱思，松心一笑，漫不经心道。

“我肉身已毁，只得半缕残魂留世，莫说再入黄泉轮回，便是存身躲影，也是无力之举。”

他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只是一件小事，不足挂齿的。卿乐想他过往，开口疑心所问。

“那往后，你何处归途？”

惜楠愣神一阵，接而苦笑，可片刻过后却坦然如旧。

“魂散天地，四海为家。”

他似是记起什么，抬头对着眼前这位公子哥，再传话一句道。

“你同他说，四海之大，天地之广，我何处都在，亦不曾远去离他。”

咬唇握拳，深思片刻，他终是按捺不住，起他心底疑问。

“你若知他皇家心底如何，还会这般眷念吗？”

“我知道。”

卿乐吃愣，皱眉开口，断续问道。

“你…知道他…”

“一国亲王，怎会无故助力小国避躲劫难？先前探子密报，已觉蹊跷。后来与他军帐对谈，便知他密心计谋如何。”轻笑一声，却接长叹道。“皇城那种勾心地，偏生他这样一位软心亲王，你说他心底不清，可他却不曾有过违心之事，不过是背瞒我，做了一些小勾当而已。”

“你怎知他原先所想，难道不会…”

“我信他。”

他话语本是轻飘，可卿乐听言入耳，却觉他话语有如千斤石重，笃定实在，容不得他疑心半分。

山墨积雪渐退，卿乐见他墨影渐散，知晓他残魂难撑，想他无力阻挡，只得叹气一声，问道。

“可还有话，要传与亲眷？”

“替我，谢过他每月三炷清香指引。我走后，你可前去那石碑封地，将我底**骨挖出，找一细小铁片，交于他。”惜楠看着自己魂魄渐散，轻笑挂嘴。“也替我告允那守财奴，梦澜这样水灵的孩儿，下了地府，判官都得起了慈父心，断不会叫她过上苦日子的，叫他莫要担忧了。”

“好…”

“我也去过你梦里走过一轮，过了一场少爷生活。仙家确是好地，无灾无痛，人人安稳自居，可我瞧你家和皇亲关联，日后若有风头倒势，你得先下手，掐灭了这火头，才能保你一家平安。”

“你看到什么了，何以这样说…”

“我说，你这个呆驴脑子，莫要循我后路，尽早珍惜眼前人，才不枉此生红尘滚打一趟。”

抬手弹指额头，卿乐只觉后身拉扯，脑袋似有昏星环月，眼皮渐合入黑，余留这么一点合眼缝隙，只留他墨点飞升，白雪消融一景。内心惋惜未及，却觉脑中梦境聚拢而来，嘈杂响声如同疾雷一般直冲脑门，一时难以明分。

“皇家素来薄情，这样简浅的道理，我怎的今日才懂！”

“今日在此，是向各位请罪…”

“找人留意内城动作，若有什么举动，即刻派人…”

“谢过当家，救命之恩！”

少年稚音响亮，夹杂几声嘶哑破调，却更显他磕头意重。

“意已决，心已定。还望当家成全。”

见着年少面庞在自己面前走过，他虽脑中混乱，可也总算清醒了这么一回，瞧清他脸面相貌，不禁低声喊道一声。

“师兄…”

魂归肉身，一阵重压心房，吃疼几分清醒神智，耳边嘈杂依旧，偶尔夹杂着几句骂声，叫他以为自己还身在梦中。抬眼这么半分亮光缝隙，只觉刺眼难受。撑眼眯缝半条，渐渐适应了地窖亮线，才侧歪偏头察看，却见一旁众人着士兵服饰，乱哄哄的闹作一团，手底下似是在压着什么鬼祟邪物。漆黑一团的，他也瞧不真切，只见一头乱发沾染黄泥扭动，似是从前随师兄外出伏魔的地底成精蚯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