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1/2）

从周觅开始上小学，许静兰就常带他去人大的图，从鲁迅、老舍、萧红到季羡林、汪曾祺、林清玄再到海子、顾城、北岛再到狄更斯、列夫?托尔斯泰、莫泊桑、欧亨利，他都翻过几遍，很多名家名篇他都能够背诵。

有一天他翻到了一本渡边淳一的《失乐园》，看了半天都看不懂那本书在讲些什么。如今那本小说中的戏码活生生地在他眼前上演，他一下子全懂了。

周觅吓得立刻关紧了门，但女生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不依不饶地隔着门板透进来，折磨着他的耳朵。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自己才是不该存在的那一个！

周觅一点儿一点儿背靠着门蹲下去，浑身不住地战栗，甚至有种想抱着头缩到桌子低下去的冲动。他像做贼一样踮着脚一步一停地走到自己的书桌，戴上耳机，将MP3的声音开到最大。耳机放着一段英文广播，他听到一个女人在说：“I believeda lotthings I don’t believe any more（我以前相信的很多东西，现在都不再相信了）.”

这一刻，周觅终于崩溃，他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无声哭泣。

周觅咬着牙，泪水大滴大滴地往下落，转眼间被单湿了一大片，他捂着疼如刀绞的肚子，差点晕过去。等男生缓过来的时候，房门外已经没了动静，他揉了揉肿着的眼睛，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把门拉开一个小缝。

客厅里空无一人，仿佛周成林压根儿就没有来过，周觅之前看到的只是幻像。

周觅甩了甩头，看了一眼书桌上的钟表，抹了把脸，踉踉跄跄地跑回学校。他像往常一样在校门口等着他爸接他回家，不过这次他爸去拉的时候，他瑟缩了一下，飞快地把手藏在了身后。他们父子俩更到家，周觅的书法老师便在门外按响了门铃。

那天晚上周觅有很多话想要问他爸爸，不过他终究没有去问。因为他怕一问，天就会塌下来。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周觅的死党哭着跟周觅说，他的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周觅愣了一下，问，什么是离婚？死党说，就是爸爸和妈妈住不在一起了。周觅睁大了眼睛，问，为什么不在一起？死党哭得更厉害了，说，自己的爸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然后被妈妈发现了，两个人吵了一架，现在爸爸要离开这个家了去新西兰生活了，自己以后就没有爸爸了。周觅吓傻了，他之前以为他妈妈知道了以后顶多跟爸爸吵个架，根本没想过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会分开。

周觅听死党说着说着，自己也低声哭了起来，他既怕妈妈会发现爸爸跟别的女的在一起，又怕爸爸会主动离开他和妈妈，他不想没爸爸也不想没妈妈。

周觅在心里立刻做了个决定，他不打算把自己看到的事告诉妈妈，他要帮爸爸瞒着妈妈——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为这个草率而幼稚的决定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

从那天起周觅正式开始了自己的装病生涯，他每个月都有那么几次牙疼、肚子疼、腿疼和头疼——这是年幼的他能想到的一切病症，他辛苦地表演着，让老师相信他是真的病了。跟老师请完假以后，他躲在自己的房间窥视着客厅，等着他爸带着人回来，他会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如果他爸没回来，他便在放学前跑回学校。他不是每次都能逮到他爸，但每个月总能被他撞上一两次，日期不早不晚，都选在他妈妈许静兰去外地开会的时候。

周觅每次在房间里偷看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的,不敢弄出一点儿声音，生怕被他爸觉察出来。

他就这样慢慢地学会了如何抑制自己的哭声，尤其是在看到他爸在和别的女人亲热或者做/爱的时候。好几次，他哭得太厉害了，差点儿发出声响，好在他及时死死地用牙咬住了唇，等他爸离开的时候，他已把嘴唇咬得一片血肉模糊。

偷窥这种事做久了，成了习惯，以至于周觅一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脊背都会反射性地僵上一僵。

周觅他爸是搞刑法的，而且还是专门研究强/奸罪的，同时也是消除证据的行家。男人就像个技艺精湛的魔术师，动动手指，一切与出轨有关的短信、视频和其他记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百密总一疏，再高超的手艺人总有疏忽的时候。有一次周成林在离开前不小心把保/险/套掉在了地上，被周觅发现以后，偷偷藏了起来，虽然那时的周觅并不知道那个像瘪了的气球一样的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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