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2)
林同榷用手拧了拧眉心,张嘴吐出一口白雾:“周觅这孩子平时都不错,无论是待人还是接物。但是一扯上寻逸,他就完全变了一副样子,做事特别冲动,想法也一会一变,一般人根本琢磨不透。上一秒还和颜悦色地跟你说话,下一秒就要跳楼,这能谁受得了。”雪染白了林同榷的发丝,让这个四十岁刚出头的男人平添了几分苍老与无助。
邱三桥同情地看了自己师兄一眼。
林同榷抬头望望楼顶,发现上面还没出现寻逸的影子后,再度开口:“周觅那孩子大二的时候就准备毕业以后出国,后来offer陆陆续续寄过来了,他突然又死活要留在国内,我估计这很可能跟寻逸有关。”
“所以他临时找做导师?”邱三桥问。
“那孩子哪里看得上我。”林同榷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最开始联系的是陈国兴老先生,陈老不知道他有自杀倾向,对他各方面的表现很是满意。尽管陈老在同意书上签了字,但推免申请书交到院里的时候,还是被院领导打了回来。因为领导觉得陈老都六十了,禁不住周觅的刺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岂不是法学界的一大损失?”
“周觅是聪明不假,不过在处理情感问题的时候太不成熟。”邱三桥简单地评价了句。
“是,说实话他意气用事的时候,言谈举止跟我女儿有些相像,可我女儿才十二岁,刚上初中。”林同榷谈到自己女儿的时候,眼中满满的爱怜——那是一种邱三桥至今都无法体会到的父女深情。
邱三桥没来由地觉得狼狈,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一辈都不可能有子女,除了父母之外,连个能爱的人都没有。周觅好歹敢爱,而他呢,却一直在逃避。他自己也不知道远离虚假的幸福到底算不算是一种救赎。
林同榷也没管陷入沉思的邱三桥,他自顾自地说:“可能是小时候家里人太惯着了,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等到长大才发现有些东西就算是委曲求全也得不到,难免会心里不平衡,做出一些极端的事。”
邱三桥点点头,叹了口气:“考到本地大学的北京学生普遍较同龄人成长得慢一些,不过寻逸那孩子是个特例,比起周觅,寻逸的思想要成熟许多。周觅这样的学生确实不好带,但也不能放任自流,反而更要加以重视。不过师兄你……”邱三桥放缓了语速,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矮他近乎一头的男人。
“你想说这不太像我的做事风格,是不是?”林同榷不费力气就猜到了自己师弟想问什么,立刻解释道,“当年院长特地找到我们几个刑法系的老师开会讨论谁招周觅的问题,其他老师都不愿意揽这个烂摊子,我只好应下来。我当时没多想,因为如果我不收他的话,他就没学上了,像他这么优秀的学生不应该被如此对待。唉,一晃在北大待了快二十年了,我发觉自己渐渐多了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
邱三桥闻言怔了怔,没吭声,如果他不了解林同榷的话,一定会把刚才那番话当成真话,当成对方的有感而发。邱三桥只是在心中慨叹,他师兄提到的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不管是真是假,若自己十五年前有了该多好,就不会让寻逸陷入如此不幸的境地。
邱三桥眯了眯眼,隔着一片苍茫遥望中心实验大楼的楼顶。他看到自己学生的身影隐现在茫茫大雪中,明明相距那么远,却忽然间觉得离得是那么近,仿佛自己张开双臂就能拥那孩子入怀。他笃信。
邱三桥掏出电话,对林同榷说:“师兄,寻逸上去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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