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带着熟悉的薄荷烟草味道的手贴在唐沫海脸上，还是那么温暖，还是那么柔软，一瞬间身体上的痛楚都似离他远去，唯有一颗绞拧成团的心脏，剧烈收缩着，痛到他说不出话。

景皓看起来并不好，那张英俊的脸显得很憔悴，眼圈深重，胡子拉碴，不断落下的眼泪和痛苦万分的神色也不像作假，唐沫海忽然就心软了，他想景皓或许……真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呢？他甚至想只要景皓说出来，也许，也许自己可以原谅他，然后牵着这只手离开这间牢笼，只当做了一场恶梦，转天梦醒时，自己还可以浸在景皓的温柔里继续幸福着快乐着。

因此他迫切地想听见景皓给自己一个这样的理由，可偏偏景皓在说完一句“对不起”后，就没了下文，任凭唐沫海怎样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地问他“为什么”，他就是不肯说话。

他甚至微微低下了头，不再与唐沫海对视，抚在他脸上的手转而向下去松开咬在***上的金属夹，唐沫海胸前一阵轻松，心却越来越沉重，景皓避而不答恰恰说明白季风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我值那么多钱啊？”唐沫海凄然一笑，声音哽咽地问：“可是……不是说好了要给你一个亿才考虑吗？”正抬手去解他腕间绳索的景皓动作一滞，那是很久以前他们之间说的玩笑话，而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彼时他曾抱着唐沫海信誓旦旦：“别傻了，给我全世界我也不卖！”

可惜承诺永远比真相容易说出口，景皓酸楚地闭了下眼睛，对于已经背弃的诺言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唯有继续沉默。

“真这么舍不得，就领走呗！”白季风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雪茄，一双长腿翘在茶几上，脚后跟敲敲玻璃台面说：“这有两份文件，一份是你签过字的股份转让协议，一份是你还没签的，让你的美发沙龙入驻我旗下十家商场的合作协议。”

景皓停下手上解绳的动作，转身看向白季风，静默地等着他把话说完。

白季风抽了口雪茄，晃着脚说：“撕了这份转让协议，我撤资，你可以带他走，当然，我会给你留下十万作为补偿。”

景皓把手插进裤兜里，暗暗攥紧了拳头，他一言不发地盯着白季风，心里明白所谓的合作协议只会是另一个要挟。

果然白季风慵懒的眼神陡然一变，阴鸷得像只锁住猎物的豺狼，他放下腿，拿起茶几上其中一份文件晃了晃，噙着冷笑说：“你要想在这份合作协议上签字——就好好安慰一下你的宝贝吧，天天哭着喊着要见你，不过他把我伺候得不错，这是我答应赏他的。”

“白季风！你个混蛋！！混蛋！！！”唐沫海愤怒地嘶声大喊，奋力挣动着恨不能立时扑过去将他撕个粉碎。

白季风耸耸肩，把文件往桌上一扔，靠在沙发上，又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腔调，“我本来就是个混蛋，不过做个有钱的混蛋也比当个穷光蛋好，是吧？景总？”他笑着看向景皓，不无挖苦地说：“当然，景总也是可能选择抱着爱情当穷光蛋的，毕竟想成为像我这么有钱的混蛋也确实不太容易。”

唐沫海看向景皓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冀，可见他面沉似水，死死地瞪着白季风，不知在想些什么，额角青筋都爆凸出来，这样的景皓忽然让他觉得很陌生，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这个人，甚至不敢确定他是否会带自己走，于是小声央道：“景皓，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不用他的钱，我会陪着你重新开始，我们一起努力，一定会好起来的，带我回家好不好？”

“回家？”景皓听罢突然笑了一下，双手搓了把脸声音疲惫地说：“没有家了，沫海，我破产了，车、房子都抵押给银行了，如果他撤资，我们就可以直接睡马路了。”

“我不在乎啊……”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景皓轻声打断了他，目光空茫地看向前方，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你只要能和我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但是，我不行啊，沫海。”景皓终于回头望向唐沫海，笑得温柔又无奈，嘴里却说出无情的判决，“对不起，沫海，我不行。”他声音轻而笃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已经走错的路，错五十步还是一百步，有差别吗？

景皓从裤兜里掏出块手绢，打开对角折起然后靠近唐沫海，他不想也不敢看那双含泪的眼睛，唐沫海的眼神可以是柔媚的，可以是俏皮的，可以是嗔怒的，但不该充满悲伤，尤其那悲伤还是自己造成的，所以景皓蒙上了他的眼睛，选择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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