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1/2）

旅馆的床单、枕套都是白色的, 硬度适中。窗户边镶着木框, 黄格子样式的窗帘随风飘荡。

索菲娅坐在床上, 踩着光滑的地板。

她的银发垂着，宛如藤蔓, 弯弯曲曲的贴着洁白的床单, 发尾相触。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望着飞扬的窗帘, 纤长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 衬着她白皙的面颊。

索菲娅维持着这个姿势, 神游了30分钟。

以她的皮相, 就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也只会引人怜惜，而不是令人厌烦。

不论做什么, 她都是美的。

只是……

“索菲娅。”兵器看着她眉宇间的忧思, 温声道, “你还在纠结幻境里的事？”

“那些都是假的，不必担心。”

少年的神情平静, 乌黑的发微遮住眸子。

从他的表现中, 完全看不出他在幻境里体验了追悔莫及和痛彻心扉的感觉, 甚至第一次流了泪。

“索菲娅, 我会陪着你。”

图尔斯说：“别害怕。”

——幻境并没有对他造成阴影。

兵器的想法很简单。

索菲娅活着。

索菲娅会冲他笑。

索菲娅没有满身绝望的寻求死亡。

——这就够了。

他注视着的少女，与幻境内的“花”不同——她生存的世界有趣多了。

这里五彩缤纷，不是一成不变的红。

她可以自由的行动, 可以走遍山川大海, 看尽人生百态。即使是永生, 她也不会寻不到新事物。

因为世界一直在发展。

况且。

他总觉得，“花”和索菲娅的性格有差别。

至于差别是什么，他说不清。

“图尔斯。”

少女的手压着床沿，指尖抵着淡黄色的木块，声音透着宁静的意味：“……我活得好失败。”

兵器站起身，走到她身前。

“怎么了？”

图尔斯轻轻的抚摸着她银白的长发，尽量放柔了语调，染上了暖意的清冽嗓音悦耳至极。

索菲娅顺着兵器的力道，捏住他的衣摆，额头靠着他的腹部，发丝滑下床铺，落到空中。

少女的蓝眸有些黯淡，如蒙尘的宝石。

“进教廷前，我发誓要活着离开贫民窟，成为体面的人。”她的音量很低，含着些许的自嘲，“进教廷后，我却轻易的被别人定义了。”

“我曾说，不想当什么大人物。”

“可是，丢了‘圣女’的光环，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活了……是不是非常失败？”

她抬起了头。

图尔斯看着她波光粼粼、盛满碎芒的眼眸，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的倒影。

“什么是‘失败’？”兵器反问。

……诶？

索菲娅怔住。

——什么是失败？

不符合别人的期望？不符合自己的期望？但她备受称赞，又不再忍饥挨饿……似乎没有遗憾了。

她似乎早就到达了终点。

少女抿起唇，神情恍惚。

图尔斯揉了揉她的头发，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丁点笑意：“既然没有标准，你就活得很棒。”

“拒绝不喜欢的，争取喜欢的。”

兵器顿了一会儿，平静的、理直气壮的、怎么听怎么霸道，却无比宠溺的补充：“我的索菲娅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索菲娅的眼睫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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