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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2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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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弗费了好大劲才把小狼孩洗净擦干, 稍微走开一会儿, 他就又穿着干净衣裳滚到地上去了。看着窝在角落, 抱着苏轼换下来的脏衣服的小孩,王弗终于知道了, 为什么他不跟别人,就跟苏轼走。

“可能你衣服的气味或颜色是他记忆深处亲近之人的。”

“你是说,他原来是个正常人家的孩子?”苏轼穿着一身薄衫,袒露胸膛, 即使摇着蒲扇,汗水还是哗啦啦地流。王弗远远瞧着, 忽然觉得他跟前世街上穿背心的老大爷没什么区别, 莫不是因为他没有腹肌?

看似虚胖,实则非常精瘦的苏轼膝盖中了一箭。

“谁不是爹生娘养的?想必他原来也是个家境不错的, 因为什么变故流落山中, 就被野狼收养了。”

“野狼收养?”苏轼惊讶不已,“野狼还会收养人的孩子?”

“怎么不会?狼也是有母性的, 在它们眼里,人的孩子同小水牛没什么区别,有些恰巧失去了孩子的母狼,遇上嗷嗷待哺的人类小孩, 经常会把他们叼回窝里去,教他们四肢着地奔跑, 狩猎, 寻找水源, 甚至使用某些草药疗伤。”

“原来他一直嚎叫也是这个原因。十娘,你有办法治好他吗?”

“不一定,因为不知道他在狼窝里过了几年,是否完全适应狼的生活模式,不过我想,既然他能认得人类的衣服,应该被狼喂养不久,可以扭转过来。他只吃生肉吗?”

“陈家村的人说,有时候饿极了,给他喂豆饼他也吃,不过平时还是吃带血的生肉更多,他还能在一柱香的时间内挖出地底下的田鼠,捉兔子的时候跑得比狗还快。”

王弗乐了:“这不就跟你吃饭的时候一样吗?”

苏轼敲了她的额头一下,纠结着要不要把那孩子抱起来,但看他在角落里玩着已经被撕成碎片的衣服,还挺开心的。

“给他取个名字吧。”王弗从书架上随手抽出来一本,默念几声,翻开一页,看到第一个字是“陈”,便说:“就叫他陈留。”

陈留在苏家的第一天,咬死了邻家三只鸡,吓坏了一个三岁小孩儿,还破坏了苏轼十件外衣。他自己不会洗澡穿衣,只能让双喜她们来帮忙,但这孩子劲儿太大,双喜根本控制不住,稍不留意,他就跑得没影了。不过,只要到了饭点,不论他之前跑到了哪里,都能在半刻钟之内跑回来。

养陈留,就像养了一只巨大的狸奴,偶尔也会乖巧听话,但更多时候不听人话,伸出利爪总想挠人,说话叽里咕噜的,晚上还会学狼叫,吓坏了邻居们。王弗挨家挨户送了点心解释,他们才勉强接受。

王弗没有刻意去训练他恢复人类习性,只是渐渐减少了他的生肉份量,用别的东西代替,又让阿弃跟他待在一起,潜移默化地影响他。

因为他很可能流落狼群不久,记忆深处的习惯一旦被唤醒,改变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半个月,陈留就穿着露胳膊露大腿的背心短褂,跟着阿弃在家里到处玩耍了。

家里有个近水的亭子,为了孩子,架了很密的栅栏,但那里很凉爽,阿弃遗传苏轼,极不耐热,而且容易出汗,最喜欢趴在亭边,旁边放个装满水的木盆,在里面玩船模,

陈留像只长毛的大狗,蹲在他身边,有时候无意识地用脑袋去拱他,或者用小手去抚摸他的头发,就像狼妈妈带幼崽一样。

“阿娘!留哥又把我的头发抓散了!”

“咔嚓咔嚓”,王弗手起剪落,给俩孩子整了个平头。

“哇——”阿弃临水自照,哭得十分伤心,陈留甩了甩脑袋,觉得不用扎头发轻松极了。

“哈哈哈!”苏轼坐在轩窗下,摇着手中的蒲扇,袖子撸到了胳膊上,正在纸上挥洒笔墨,一幅儿童嬉戏图跃然纸上,旁边有一首小诗,记录了当时情境,写得生趣盎然。

他自言自语:“为什么我不能穿短褂和背心呢?”眼神瞟着正在摆放理发器具——七喜的女红剪刀的王弗。

王弗“切”了一声,心里却有点怂,做女红的剪子好像不能用来剪头发吧?不过她还是给了苏轼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因为我觉得辣眼睛。”

窗外又传来两个孩子的“争吵声”,嗯,单方面的。

阿弃用手去推船模,陈留就啪叽一下,把船模按进了水里;阿弃气得“啊啊啊”大叫,陈留就开始小声狼嚎;阿弃才吃了一片瓜,再伸手去拿时一块都没有了,连瓜皮都进了陈留的肚子……

“阿娘,我累了,你找别人来带留哥玩吧。”阿弃精神萎靡,缩在王弗和苏轼的床角,头顶上罩着肉眼可见的阴云。

“男子汉要有始有终,答应了阿娘的事,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

“爹爹还教过一个词叫做‘知难而退’。”他“嘤嘤嘤”地哭着,企图扑进王弗和苏轼中间的空档,却被苏轼一把拎住了后衣襟,放在了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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