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1/2)
第三十六章
雨势倾盆落下,在暗红色的瓷瓦上迸溅起一层层水花, 镂空不断有细流流淌而下, 门口候着的宫女不不断擦拭额上淋落的水珠。
朦胧的水雾里她看到一抹高挑的身影撑伞而来, 身上藏青的官袍让宫女心下一惊,她立即转身小跑进大堂中,同斜倚在贵妃榻上的淑妃报信。
说是右相大人求见。
本是懒散卧躺的淑妃登时起了身,眼角细纹都带了几分喜悦。
“快叫他进来。”
宫女应了声出去请人, 而淑妃随意整理着自己的仪容, 双手撑在榻上,直等李仲羡跟随宫女进来, 二人对视时, 皆是面露喜色。
李仲羡行了正礼,就近坐到几步之外的圈椅上, 他倒了杯热茶,笑着说:“我听叔父说, 您前不久在皇后的寿诞上摔了一跤, 连着几日都下不得床,他近几日事务繁忙, 所以就派我来探病, 我还带了些沁园的水晶糕,方才交给下人装盘去了,一会就端过来让您尝尝。”
淑妃笑容满面, 听他话里都是对自己的关怀, 这心底更是说不上的欢喜。
“仲羡, 这又没什么外人,你不必如此拘谨,直唤我姑姑就好。”
李仲羡微微颔首,念道:“姑姑。”
淑妃是父亲的妹妹,亦是他李仲羡的亲姑姑,当年父亲去世后,淑妃可是把他当作了亲孩子,什么都往他府上送,在朝廷上也常受她友人的帮助。
对这个姑姑,他自是不能亏待,只是谋逆反朝的念头,他至始至终都无法跟淑妃明讲,得烂在肚子里,直到事成之后,他必定会扶她上太后的位置。
宫女端了水晶糕上来,又泡了一壶新茶,姑侄聊了几句家常话,李仲羡才知那日淑妃扭伤了脚,原是皇后有意碰撞,她没站稳才摔了一跤。
缩在袖中的双手逐渐握紧,李仲羡压着怒意,缄默不言,毕竟这是在宫中,他不好在姑姑面前嘲弄皇后此时的报应,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姑姑难逃责罚。
淑妃抿了口热茶,悠悠叹道:“有些事还真是蹊跷,喜事坏事都赶到同一天去了,太子殒命,竟是三皇子做的,兄弟相残,实在是太可怕了,好在我膝下无子,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说到一半,淑妃勾了勾唇角,笑容说不上多欢喜,反倒有几分苦涩,李仲羡明白她心里难过,忙安抚道:“若是姑姑愿意,可以把仲羡当做亲生的儿子来看。”
淑妃眼里泛起泪花,咯咯的笑着说:“那是自然,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孩子。”
说着,她视线微转,看向李仲羡的眼里多了几分期待。
“仲羡,你也该是成家的年纪了,一直耗着可不好,当年姑姑十六可都入宫了。”淑妃夹起一块水晶糕放嘴边轻咬,想起那日在宴会上见过的姑娘楚楚怜人,便又念道:“可惜了,若她不是承王的侧室,我都想给你做一回媒了。”
坐在椅边的李仲羡听到承王侧室时,不禁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直言道:“姑姑说的可是江侧妃?承王新娶进门的那位?”
淑妃闻言轻点头,一双澄澈的美眸里皆是诧异:“你认识?”
“见过两次,倒是不熟。”李仲羡取出帕子擦去嘴角的残渣,垂眸时注目着腰间的红佩,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又移开眼,说:“上次在宴会上,我看承王好像同她不是很亲密的样子。”
回想起那日商诀对赵安南的体贴入微,谈不上举止熟练,他自然很轻易就能看穿他们的把戏,但对于江侧妃,他确实了解甚少,不知她在承王心里,到底几斤几两。
听到这话,淑妃秀眉拧紧,摇头说:“那可不见得,当日江侧室失踪的时候,承王那着急的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那姑娘很是上心。”
哦?那日竟还闹了这么一出?李仲羡微蹙了下眉,随即将手里茶杯搁置在桌角,一字一顿的说:“原是这样…”
十月十八,季秋已是入了尾声,这段时日风大雨也大,蜷缩在软被里都可以呼出寒气来。
烧好的火盆受了潮,飘出湿泥跟花香混杂的味道,翠玉往盆里多扔了几块木炭,熏得呛鼻,咳嗽了两声。
她视线微转,看娘娘缩着身子在软被里捣鼓着针线,握着绣架的手又红又肿,原是因为昨日在品艺轩,做蒸包时没顾上热气,徒手就握住了锅盖,立马就烫的起泡了。
好在及时用冷水冲了冲,娘娘怕自己受伤会牵连品艺轩的顾厨子,于是就没让翠玉叫大夫,只随意涂了层消肿的药粉,用绢布包了一圈。
眼下还没消肿,就又折腾起刺绣来了,翠玉托着下巴倚在床边,嘀咕道:“娘娘,您手还没好呢。”
江芙月没有回头,如今正咬着手里缠在一起的线,所以说话含糊不清:“马上就做好了,上次安南姐带的荷包看起来太单调了些,我给她做一个,绣个蝴蝶上去,她一定会喜欢的。”
翠玉收了声,想近几日娘娘常去戚啸院,跟王妃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倒也奇怪,赵王妃的性子一向娇惯任性,脾气是出了名的差劲,可这两日看她对娘娘的态度,那是出奇的好,还爱拉着娘娘打拳。
当然,娘娘那小手劲,也就只能拍飞树叶,打打花草了。
又是过了两盏茶的功夫,窗外的雨势渐停,暖阳从浓厚的乌云里冒出头来,屋里那股子寒气才稍稍散去了些。
江芙月把这绣好的荷包折了折,细想自己的手艺愈发好了,大抵是这段时间太闲了吧,整日都在练这唯一的手艺,都快憋坏了。
怪就怪那个一去不回的人,说好了隔两日就回来,眼下都过去四天了,连个人影也没有,骗子。
思及此,江芙月莫名来了脾气,气鼓鼓的把荷包收进袖兜,唤着翠玉说:“走,去戚啸院。”
原是在倒茶的翠玉手一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江芙月拉扯着往外去了。
用完午膳,旗云喊了侍女们把菜盘端走,而后急急取了帕子递给赵安南,眉眼带笑的说:“娘娘今日的胃口不错。”
赵安南捏着帕子拂去嘴角残渣,若有所思的睨了眼旗云。
她不习惯跟旗云相处,旗云说话圆滑有礼,不同巧玲那样狂妄冲动,确实是个不错的丫鬟,但她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探听别人的谈话,
于习武之人而言,赵安南最是敏感她这种行为,以至于有时想跟江芙月说些私密的话题,都要考虑是否隔墙有耳。
忽然,守门的家仆进屋里报信,手持着赵家令牌,说外头有人求见。
赵安南把令牌接到手里,立即就叫家仆请那人进来。
不一会,戴着竹帽的高瘦男人抱着个孩童跨进门槛,等入了座,他才将头顶遮脸的竹帽摘去,而怀里的女娃娃朝着赵安南直喊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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