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杂 贰(1/2)
这几日族中氛围微紧,缘因西海古域的万岛之主缚水蛟龙族三传战书,死活要同父皇算千年前的旧帐。---蛟龙族性猛而习凶,与木宗向来井不犯河,此举轻率鲁莽,实是不同寻常。我同吟谷闲坐花下时谈及此事,也大概摸清楚了个所以然来。
原来蛟龙族以牡为尊,再者族内女子受族之风气影响,偏爱男嗣,如此过去千万年,蛟龙族的女子愈来愈少,再下去儿子都要跟娘同榻了。于是坐拥数妻的蛟龙王受不了儿子的威胁,为保护自己的夫人们不落入她们自个儿儿子的魔掌,便下了向外族征亲的命令。蛟龙好色又性子脾气坏,人宗的娇娘不堪有,兽宗的姑娘更凶悍,羽宗天天在天上飞来飞去,隔天就将屎尿下到他们的家园……最后看来看去,只有我们木宗最好,姑娘美又多,族民还不怎么会打仗,极宜抢。所以当战书送至父皇手中时,蛟龙族的军队已游曳至南凉之海的岸边,随时随地都能上岸作乱。
于是我拉上整日紧张兮兮的花奕,去父皇处拜问:那千年前的旧帐,到底是什么破帐?父皇只淡淡一笑,信手合上奏折冷冷道:蛟龙王年轻时,爱慕你们娘亲极深。我同花奕长长“噢”了一声,拖音里是恍然大悟。这次不过是借算帐为由,实则给他们抢人的掩护。被古若各宗之士知晓统率万岛的缚水蛟龙族沦落到木宗去抢女人,脸都丢尽了。
“还不是要丢脸,”花奕道,将起尘的剑复又擦拭,“兽宗未免太瞧不起我们了。”我搁下笔,伸个懒腰:“吟谷!我们何日出发迎战?”
出师之日,我牵了头神驹悠哉悠哉出殿门,撞见我二弟花奕同他婆娘在门口你侬我侬,依依不舍。我走过去把花奕拽走:“搞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靥儿总算有一副妇人模样,眼里一明一灭的全是花奕。我打趣他:“早去早回。我就不信她能变成块望夫石。”
父皇着金甲锦袍,头顶金羽冠,我等随他一路威风行进,途中他族都争相问好行礼——我族前些年底子深厚,常代表木宗处理四宗杂务。蛟龙王千里寻女,是宗族的大事,于是虽不甚在意,更不能掉以轻心。--*--更新快,无防盗上----*---譬如,蛟龙王抢女人,要说误入花丛见花光潋滟;蛟龙王骂骂咧咧地在水岸边叫阵,要道龙王吟诗作赋;再不过就是放开山洪闸关,给龙王痛痛快快洗次泥水澡……总而言之,阴招损招样样都能来得,无所谓胜负,只为让嚣张的兽宗收敛气焰。
我劈扇起风,扭头朝林碌问道:“南凉水岸还要几座山头才能到?”他双手抱拳:“禀太子,这座高山过后,便可见南凉之海的波涛。”我回头望望行军队伍,又看一眼面前山霭,便令部下举旗休整,就地先吃一顿睡一觉。父皇与花奕的帐子设在一道儿,出了帐门即能见到面容。我百无聊赖地在周边游荡,只抓到吟谷在涧石间采红花染指甲。于是无法,再闷下去就要枯了,我只好走到林碌的帐前。将军账内,时不时传出争吵声。
“老子跟你说过没?不要拖泥带水不要拖泥带水,你给我带来了啥?个屁!”掀了帘子进去,就看到林碌满脸怒容,正骂底下跪着的几个士兵。我不欲打搅他,便寻一处旁儿坐下看他如何训。林碌一张脸气得通红,好比山花灼灼:“老子给你两条路,要么把你家的小屁孩都送回去,要么就立马滚蛋!不然——”他抽出身后长刀,银闪闪的光泽映衬细密雕纹。
“——干死你!”
一排兵霎时砰砰磕头。
他张牙舞爪地挥舞了一会儿大刀,扭身想喝茶润喉,登时瞥见我在席上似笑非笑。他这才连连拜罪:“末将无礼,不知太子殿下驾到,还请责罚。”我把他扶起,指着那排兵。
“哪个是犯事者?”
林碌仿佛有所犹豫:“是,最中间的那小子。”预料到结局似的,他旋即大吼一声:“小子,抬起头来!”我含笑看着那小兵——低垂的头颅不住发抖,依旧不肯动作。林碌走过去,有力的手轻松将他的脸抬起。
我道:“哭什么?堂堂男子汉,是要保家卫国去的。”小兵满脸涕泪,还在吸溜着什么。我走到他面前,改用自己的手抓住他下颚。
“将军明日要领兵对阵,你的事,交由我来处置。林碌,你意下如何?”林碌拱手:“但凭殿下作主。”我松开小兵,由他瘫软回地上,转身悠悠离去。背后传来其余士兵的议论声:“妈的……你看那小弟酥成那样……”
南凉海边的夜风,湿意极重。
我在账内懒懒卧着,喝过几盏酒才命奴仆押人进来。小兵低着头,跌跌撞撞地走,最后被扔到地上,徒劳挣扎。
我仰首伸个懒腰,慢悠悠走过去,还是含笑:“姑娘。”小兵猛一哆嗦,我再唤:“小妹妹。”小兵哇地一声哭了。
我伸手去解她身上指粗的囚麻绳,她一边哭一边想磕头:“多谢太子殿下救命,殿下千岁……”我不停手上动作,纵然绳已散。她发觉了什么,想逃却已被我狠狠甩来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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