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天尚早，阿福感觉肚子里的午饭还未消化完，温老就放学了。---

等他家大少爷醒了，才上前去将书和笔墨收进箱笼，一磨蹭，又是最后离开学堂。

外面日头晒得很，阿福跟在顾秉钺身后，走得近些，还能蹭点高个子挡下来的阴凉，他家大少爷长得俊朗高大，跟堵墙似的。

顾家大宅就建在书院后山，两人疾步穿过两个院墙之间的石子路，就到了顾宅。

这不近不远的，顾秉钺骑马吧，显得架势忒大，人家几里外住皇城的显贵王孙们才御马赶学，他坐轿子吧，又不是闺阁姑娘家的，身娇体弱，惹人笑话。

总的来说，刮风下雨，顾家子孙都是迈着两条腿自己走路上学的。

顾秉钺的院子听风阁离后门近些，便时常带着贴身小厮阿福从后门回府，省得绕路，大热天的。

刚进门，守在走廊下的丫鬟闻月就大喊：“大少爷你回来啦！”

喊完就急冲冲地给顾秉钺指路，嘴里还念念叨叨着：“今天咱院里头来了个水灵灵的姑娘，十四、五岁年纪，大夫人让人送来的，长得可白嫩了，也不知道刘妈妈在林嬷嬷耳边说了些什么，林嬷嬷竟然让那姑娘在你房里伺候……”

顾秉钺听了一道，什么都还没说，阿福倒先问了：“有多水灵？比得上仙姑？”

闻月闻言白了阿福一眼，待阿福兴讪讪地闭了嘴，才继续说：“林嬷嬷让我在后门等着，先给少爷交待一声。”

一边说一边赶路，拐个弯儿就到了听风阁，里头一如平常的安静，顾秉钺也没兴致说话，日头明晃晃地，晒得院里头的芭蕉都蔫了。

顾秉钺自个儿回屋，旁边也没个人跟在身后，这倒和往常不大一样。

平时放学回来，一进院里头就叽叽喳喳的，都是些十几岁的丫鬟，没读过书，都盼着顾秉钺身边的阿福说几句呢。

屋里静悄悄的，香炉里焚着香，顾秉钺拎着茶壶灌了几口，又浇灭了香炉里的熏香，这才往床榻走去。

除了床上坐着个人，早上盖着的锦被换成了绯红色，也没多大的事。

那人见顾秉钺过来，忙起身，低着头站在床边，离得越近，头就低得越下。

顾秉钺也不看她，兀自在床榻坐下，说的话也没什么情绪：“现下还有机会反悔，过了今日，可就没了。”

他话说完，旁边杵着的人也不吭声，等他看过来，就埋着头装鹌鹑。

两人静默了半晌，没拿着扇子的顾秉钺愈发躁意，就自己拿了注意，朝外喊：“阿福，拿些钱带她出”……去。

站在床边的人突然开口了，声音不大，怯怯地：“夫人说，我是闵家出来的，除了你，没人会收留我了。-*---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顾秉钺朝她看去，见她一直缩着，声音放轻了些：“之前是伺候闵家那位的？”

只见她摇了摇头，又说：“我是服侍少爷的。”

“承业？”

她点了点头，见顾秉钺还看着她，就又低下头去。

顾秉钺转过头，不再看她，又问：“叫什么名字？”

“闵君。”说完，她又隐秘地看了顾秉钺一眼，见那人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便低下头来。

顾秉钺起身出去，留下一句：“你不走，那就留下吧。”

白日里事多，顾秉钺忙得团团转，前日里馨兰阁里启芳姑娘约起的诗会要去，喝的上了头，刚走出芬芳多色的馨兰阁，回头的路上又碰到了书院里一起上学的杜公子，两人相见一笑，顾秉钺迈出馨兰阁的那只脚收回，反身又进去了。

这杜公子是将门杜统领的独子，府里几百人都围着转，性格自然骄纵随性，跟顾秉钺这种放任风流的人合拍得很，两人进去要了个包间，又喝起来了。

两人喝了两个来回，杜飞弘就面红耳赤，抓着筷子指天不公：“这老天真是瞎了眼，承业如此俊杰君子，却没能施展才华抱负，太可恨了！”

好在屋子里就他二人，顾秉钺也没端着平日里的笑脸，敛着一双眼叹息：“终有青天白日时。”

杜飞弘一听摔了筷子，满是痛惜：“贼人当道，这天明明黑得很！”

弹起的筷子落在顾秉钺手肘处，他慢条斯理地捡起，又给对方递了过去：“这天黑有尽时，朝阳可期。”

说完，起身给杜飞弘斟了杯酒，眼底满是烛光。

话有尽，二人心照不宣，又闷头喝了几个来回，待家里派人来寻了，这才尽兴离去。

皇城内不禁御马，顾家远在五里外，顾秉钺来时骑的马，现在醉醺醺地，只好钻进杜飞弘让给他的马车，一摇一晃地趁着月色回顾家。

在顾家大门遇见了顾秉琛，两人同时下了马车。

不同于顾秉钺一身酒气，顾秉琛怀里抱着几本典籍，一看就是真正地赏诗鉴词去了，这么一对比，阿福看一眼对面的小厮明非，心里十分羞愧。

好在顾秉钺底子厚，脸皮估计也差不多，笑着和顾秉琛打个招呼，首先进了大门回听风阁去了。

院里灯火通明，顾秉钺进了自个屋才想起，白日里他的继母阮夫人给他塞了个通房，如今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床上。

他也没兴致欣赏塞给他的通房是否水灵白嫩，酒意燥热，挥挥手就让人干活去了：“去叫人打水进来。”

原本坐在床沿上的人慌忙地站了起来，走两步又回头，一脸为难。

等了片刻，顾秉钺见人还立在门口，见他看过来，就低着头缩在那，呐呐开口：“我，我第一天来，不知道去哪给你，给公子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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