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1/2）

屋里。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棱照射在地板上, 绘出几道温暖的光线。

林琰半倚在榻上看书, 张君华坐在榻沿边上做着针线活计, 两人互不干扰，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伺候的丫鬟们仿佛也被这安静的气氛感染了, 呼吸渐渐变得轻不可闻了起来, 仿佛一下子, 时间突然变得悠远而绵长。

外面守门的丫鬟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禀道：“大爷, 奶奶，姑娘来了。”

林琰翻了个身, 留给那丫鬟一个后脑勺。

林琰的反应让丫鬟摸不着头脑, 她随即看向张君华，张君华放下了针线，道：“快请进来。”说着便站起身来，跟在丫鬟背后迎接黛玉。

黛玉主仆二人跟着丫鬟走了进来，看到张君华, 笑着问道：“没打扰到嫂子吧？”

张君华笑道：“你尽管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她的视线突然定在了黛玉的眼睛上, 只见她一双眼睛有些红肿，长长的睫毛上湿湿润润，一看便知道黛玉刚刚哭过一场。

张君华迟疑了一下, 还是没有问出口, 看破不说破, 黛玉既然已经调整了情绪上门，便是不想她多问，若是她再挑起来，黛玉指不定又要哭上一阵子。

张君华引着黛玉穿过屏风：“我们正闲着无聊呢，你来了，我们几个正好说说话。”她将目光扫向贵妃榻，愣怔了一下，却见上一刻还歪在榻上躺着的林琰，此刻居然腰板挺直地坐在了茶桌边上，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赌气不回话的是他的幻影一般。

两人在茶桌边坐定，张君华柔声问道：“找我们有什么事？”

黛玉美目流转，瞥了面无表情的林琰一眼，搂着张君华的手臂嗔道：“我只是来找嫂子说说话，不找旁人。”

林琰冷静地喝了一口茶，对张君华道：“你转告她，这个旁人是她哥哥，来兄长屋里看到兄长不与他见礼，成何体统？”

黛玉抿着嘴，负气回道：“嫂子，劳烦你回转他，我想和你说些女儿家的体己话，作为男子，应该避让开才是。”

张君华怪异地看了看兄妹俩，心道难怪林琰刚刚对黛玉过来的传话充耳不闻，原来是吵架了，换做以前，他早就一蹦三尺高，抢着去开门了。

只是这两兄妹吵架不仅幼稚的很，还殃及她这个池鱼。

张君华叹了一口气：“你们俩都面对面坐着了，就不用我转告来转告去了吧？”

两兄妹不约而同地发出轻哼，默契地偏过头，不愿同对方视线相交。

“这是我的屋子，我想待着就待着，若是要找她说话，就把她请去你那里。”

“我进门前已经问过嫂子了，她说没有叨扰，嫂子是这屋子的另一位主人，难道她说话也不奏效吗？”

张君华：“……”

兄妹两人争锋相对，谁也不肯让谁，没过多久，壶中的茶水已经见了底。

张君华如蒙大赦一般，拎起茶壶就站了起来：“我去给你们再泡一壶茶。”

林琰皱眉：“让春杏来便是。”

张君华道：“我先前得了一些御赐的茶叶，春杏可不知道具体位置，趁着玉儿在，我去沏好了端上来。”说完，便脚步匆匆地朝着屋外走去，顺便带走了屋内的一众丫鬟，只留了黛玉带来的紫鹃守着伺候。

林琰：“……”真当他不知道她就是借这机会开溜？

其他人走后，兄妹相对而坐，林琰有心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谈起。

正沉默时，对面坐着的黛玉忽然低下头默默流起泪来，林琰一下子慌了，快步走到她面前，一面接过紫鹃的帕子替她擦拭眼泪，一面粗声粗气道：“你都多大了，还成天哭哭啼啼的。”他的话里虽然带着些嫌弃，手上的动作却是十分轻柔。

黛玉抽泣道：“谁说长大了就不能哭的？我哭我的，又没碍着你什么事儿。”

林琰见黛玉还是哭个不停，沉痛地服了软：“哥哥错了，你别哭了。”

黛玉道：“哥哥还和我生气吗？”

林琰飞快地摇了摇头。

待黛玉的情绪渐渐平稳，林琰又重新回到对面坐定，他看着黛玉红肿的眼睛，叹气道：“我钻了牛角尖，对你太过保护，是我的错。”

黛玉伸手拉起林琰的手：“哥哥是太在乎我了，我也总是恃着哥哥的宠爱使小性儿。”

两人自我反省着，而后看着对方板着脸严肃的模样，齐齐笑出声来。

黛玉道：“和世子定亲一事，我一直想和哥哥聊一聊的。”可惜林琰每回听了，便是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才生生蹉跎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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