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2）

玛瑙手串的线突然绷断, 珠子散落一地, 那殷红的颜色如血珠一般, 充满了不祥的意味。

黛玉顾不得去捡滚落在车厢各处的珠子，急急掀了车帘就要探出头来。

“二管家, 父亲他？”

林二管家愣愣地看了林琰一眼, 犹豫开口：“送信过来的人是这么说的。”

他见到黛玉眼底里含着的泪珠子, 又急忙劝慰道：“具体情况要大爷、大姐儿看了信才知晓, 兴许是那传信过来的人夸大其词了呢！”

林琰勒紧了缰绳，深吸了一口气, 努力掩饰心中的波涛汹涌。

“先回荣府, 待看过信了再说。”

他们长期滞留在皇城门口的马车已经引起了守城侍卫的注意, 林琰轻声安慰了黛玉几句，驱马朝着荣府的方向行去。

梨香院花厅。

林琰面色凝重地看完了信, 沉默地将信笺递给了一旁眼巴巴看着他的黛玉。

黛玉接了, 才看了前两行, 便抑制不住地全身颤抖起来，晶莹的泪珠划过她精致的脸庞，留下点点斑驳的水痕。

大管家写信时兴许太过着急，只寥寥数笔写着林如海病入膏肓，具体发病理由、凶险程度等等, 一概未写。

林琰心中急迫, 恨不得背生双翼, 眨眼间便能到了扬州, 但看到黛玉此番模样, 他又不得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黛玉安心。

林琰的手轻轻搭在黛玉的肩膀上，黛玉红着眼眶看向她，喉咙里发出轻微的抽噎声。

“管家信里说了派人去请周御医了，你要相信周御医的医术，母亲那时病的那般严重，不也是周御医妙手让她延缓了好几个月？”

提到贾敏，林琰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沉默起来，周御医虽有一手妙手回春的好医术，却不是神仙，什么病都治的了。

他对黛玉这般说，何尝不是对自己的安慰？

“元宝，”林琰扬声喊道，“你去鬼市找一个人……”

……

吩咐下人收拾行李，兄妹俩便一道去贾母屋里辞行。

贾母听了林琰的话，将黛玉搂在怀里，泪眼婆娑：“我可怜的玉儿，你们兄妹俩为何这般命苦，琰哥儿刚刚才升了职，眼看着日子一天天渐好，你父亲竟又病了。”

黛玉听了贾母的话，顿时觉得如万箭穿心一般，眼泪不自觉地淌了下来。

贾母见黛玉这般难过，怕她哭的太久伤了身子，连忙轻拍她的背劝慰道：“信上只说昏厥，你们可别自乱阵脚，你们父亲也是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身上难免有些病痛，哪里就能到这般田地儿？莫担心，他待吃了药马上便能痊愈的。”

见黛玉眼泪微歇，贾母又道：“这次让琏二陪你们一道回扬州，路上好有个照应。”

林琰眉头微蹙：“府里正忙着建省亲别院，只怕琏二哥诸事繁杂，抽不得身。”

贾母摇了摇头，道：“不过是无事忙罢了，这府里男子众多，还抽不出个人顶一阵缺来？路上有何要求，你只管用他，琏二别的不说，办起事来还是颇为伶俐的。”

林琰略作迟疑，便点点头领了贾母好意。

兄妹二人出了贾母院子，又往贾赦院子走去，院里只有邢夫人在，说贾赦一大早便和朋友约好出门喝酒去了，林琰他们本就是前来辞行，只略坐了一会儿，便在邢夫人连声劝慰中告了辞。

到了荣禧堂，林琰突然间止了脚步，黛玉不解地抬头看他，他笑了笑，柔声道：“二舅舅这边我去辞行吧，你先回梨香院看看紫鹃她们行李收的如何了。”

贾政为人古板严肃，将他那书房看作了圣地一般，连洒扫的工作都是让小厮来做，即便是王夫人，也不能踏入那禁地半步。

如今黛玉本就心神皆伤，若是贾政再说些拎不清的话，黛玉心里恐怕会更加难过。不过是个辞行，他去便够了。

黛玉虽不解林琰其中意思，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往两个院子连通的角门走去。

林琰进了贾政书房，贾政正在认真地看书。

林琰不欲与他多做纠缠，开门见山地说了来意。

待林琰说罢，贾政竟已泪水涟涟，他含着泪喟然长叹道：“一别数年，妹丈身子竟是这般不好了，遥想当年，妹丈得了探花之位，跨马游街之时，是何等地春风得意……”

林琰听了贾政的长篇大论，又耐下性子来劝慰了几句。

贾政眼泪稍止，便又正色告诫道：“你如今身处要职，若告假时皇上不允，切勿意气顶撞，记得徐徐图之。”

林琰：“……”

圣元帝要是知道贾政将他想的这般没气量，会不会亲自出马打上门来？

……

元宝回禀说找着了人，林琰怕那神鬼莫测的谢大师吓着了黛玉她们，选了个临近的茶楼同他相见。

林琰到时，谢大师正悠闲地将茶盏送入口中，一副惬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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