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2)
圣元帝将手中的茶盏按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发出了一道不轻不重的声响, 却仿佛是一道惊雷, 轰隆一声在一众大臣头顶炸响。
那御史本就是个不会看脸色的古板性子,此刻依旧跪在地上振振有词。
“我朝自□□以来, 推崇以孝治天下, 上皇至德纯孝, 表率臣民, 四海九州无不叹服, 皇上若是执意要钦定此不孝之徒为武状元, 这要置上皇的脸面于何地?”
圣元帝的眼中闪过阴鸷之色,面上却依旧笑容不减, 道:“你说的很好。”
不辨喜怒的一句话似有千钧之力, 压的一众大臣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经历过两朝的老臣都知晓,圣元帝这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他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嫔,背景资质均一般, 上皇十来位皇子中,就属圣元帝最不起眼。
先义忠亲王本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皇帝, 谁曾想底下皇子斗来斗去死伤一片,上皇却依旧福寿绵长,义忠亲王受不住底下人的蛊惑, 起兵造了反。
上皇虽早有准备, 将义忠亲王毙于刀下, 却到底年纪大了,爱子的刀剑相逼让他心灰意冷,当天晚上便病重得起不得床,御医诊脉过后要求上皇静养,上皇意欲禅位,但成年的皇子已死的死、圈禁的圈禁,只留下圣元帝这一棵硕果仅存的独苗苗。
或许是远香近臭的缘故,上皇身体好了些许,又忆起了先义忠亲王的好来,对圣元帝便越发的吹毛求疵,动不动就恶语相向。
而圣元帝对这个父亲,本就只有些以往的稀薄君臣情谊,甚至还夹杂着些许年少时对求而不得的父爱的恨意,久而久之,他去上皇殿里请安的次数便更加少了。
这御史也是个蠢的,被人背后怂恿不说,说的话处处以上皇为先,这大景早已是圣元帝的天下了,可笑上皇党们还如此看不清形势,难不成还想着让上皇重登大位不成。
戴权头低的越发深了,生怕圣元帝一个爆炸将气洒在他的头上,虽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他一点也不想为一个榆木疙瘩受罪。
圣元帝到底在皇位待场了时间,养气功夫已炉火纯青,他撇开跪在地上的御史,转向林琰问道:“你可有话要说?”
林琰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道:“无话可说。”
他看的出来,皇帝肝火正旺,若是他此刻长篇大论地狡辩上了,说不定会形成反效果,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认了,大不了去军营从头再来,只可惜辜负了妹妹一番期盼……
“启禀皇上,臣有话要说。”
一个彪形大汉从众大臣中移步出来,林琰拿眼尾扫了扫,还是个熟人。
小胖子他爹——现任户部侍郎的沙欣沙大人,没错,他是一个热衷于和同僚斗殴滋事的文臣。
前几年参他的奏折在圣元帝书案前堆成了山,圣元帝找个由头把他调去江南,没想到没过几年,他不光风风光光的回来了,还升了官,让一众看不惯他张狂性格的同僚气的牙痒痒,却又奈他不何。
“臣认为林会元一事情有可原,自林夫人仙去,林大人竭力忙于政务,一双儿女无人看管,甚是可怜。荣国府老太君怜惜两个外孙年幼无依,这才打发仆妇下人过去接了林会元兄妹二人进京来。且林会元自住进荣国府里,也是在偏院规矩守制,哪有什么不合规矩不守孝道的?”
这一席话实际上有些强词夺理,但沙欣用理直气壮的语气说出来之后,群臣越听反而觉得越有几分道理了。
有部分臣子也一同跪下了,站在林琰的角度为他求情。林琰侧眼瞧了瞧,都是林如海的同窗好友和春节里拜访的武官,但他们官职都不高,所以便只能附和着沙欣的话一并求情了。
跪着的御史冷不丁插嘴道:“那为何林大人不续弦再娶一贤妻,这样林会元也不至于违了守制规矩。”
沙欣冲他龇出一口白牙,模样有几分狰狞,“周大人不要以己度人,听说您前些日子刚抬进门的第六房小妾年仅二八,对着花骨朵儿一样的女儿家你这老头子也下得去嘴。”
“你……”
“你什么你,做出来这等事还怕别人说啊,你都管到林大人家里去了,我就不能说下你?”
周御史气了个倒仰,但他又自诩是文明人,做不出沙欣那种混不吝开骂的架势,便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委委屈屈地看向圣元帝。
圣元帝被那周御史幽怨的眼神盯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嘴角抽了抽,只好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此事到此为止。”
沙欣仍不解气地对着周御史喷鼻息挑衅。
圣元帝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道:“今日天色已晚,排名一事明日揭晓,你们都回去听宣吧。”
众贡生跪下应是。
“赵大人、张大人留下,其余人等,跪安吧。”
等群臣贡生们散了个干净,圣元帝的面色陡然沉了下来,对二人说道:“竟然有人公然在朕眼皮底下兴风作浪,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赵大人惶恐跪下,道:“臣有罪,还请皇上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圣元帝冷笑道:“殿试一事本就是你兵部全权负责,朕没当场发作已是给你面子了,我给你三日时间,让戴权领着慎刑司配合你调查,没查个水落石出,你这兵部尚书的位置也不用做了。”
又变脸一般温和地对站在一旁的张大人道:“还望子珩多费心督促此事。”
张大人笑道:“在举石上动手脚本就属于科举舞弊,臣自当尽心调查。”
这边厢,林琰随着人流一道出了皇城门,恰好元宝的马车和沙家的马车并排候着。
林琰看见远远向这边走来的沙欣,想了想,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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