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甘蔗（1/2）
几人齐齐一愣, 不知道她怎么这么确定的, 却仍是点头，“是她，有时候会跟人一起来，大多数时候只有她。”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李艾表示自己知道了，让管家盯住她, 便抛在脑后。
糖衣炮弹。
既然能来套近乎，想必不是来害人的, 就看她有什么目的好了。
腊月十九，年关将近, 一晃, 李艾已经到家三天了。
这几天雪花纷纷扬扬的飘，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走动都不方便，队员们喜不自胜, 瑞雪兆丰年啊。索性都窝在家里, 正好队上已经放假了，可以准备过年的一应物什。
自大灾过后，这两年气候渐好，田地里的收成明显多了许多, 百姓们过起日子来也有了盼头，感觉每一个明天都是充满希望的，都满身干劲。
尤其, 在大队因为养兔子一事被上面几次表扬后，这种干劲愈发高涨。
李艾头天去了一趟县里，在周为先、王海峰、郑雯几家走了一圈，回来就和张文小石头几人在外面打雪仗，你追我赶的，还有李威几个小不点掺和在里面，好不热闹。
最后把整个大队的孩子都引来了，在外面闹了一天，将地面上洁白的雪全给糟蹋没了，弄得胡四娘准备收点干净的雪装进陶瓮里，都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全是孩子们留下的脚印、手印、人形坑。她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就气的在堂屋里直揪张文的耳朵，揪的一个沉稳的小小少年啊啊乱叫。
胡四娘一大早起来气都还没消，看见家里的几个小鬼头孩子就冷哼，李威都没躲过。
李艾一边给李威戴帽子捂住小耳朵，一边偷笑。
胡四娘自然舍不得教训她的，哪怕是说一句都舍不得。
才回来三天，还是宝呢，地位比两个新出生的小孙孙都高。
胡四娘是听聂耀祖说，收取冬天干净的白雪装在陶瓮里封存好，留待来年夏天将化好的雪水上面一层脏污撇去，撒了盐加一点他特制的药包扔进去，腌制咸鸭蛋是最好吃的。
听说吃了对身体好，药包能抗些寒性，她便上了心，一心盼着雪下大点、多积一点，她好多存一点明年做了给孩子们吃，哪知道全被破坏了。
也是她是女人，否则不得像张群中生气时那样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姥，好了，我们走吧。”将李威的脑袋在围巾和帽子里捂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杏眼来，圆滚滚的一个小人，可爱极了。
李艾拍拍他头，打断了胡四娘的絮絮叨叨。
也许是年纪大了，也许是被李艾失踪的事吓怕了，这一年多来，胡四娘不只是老了许多，也变得啰嗦了不少，张群中都有点怕，下了工也不待在家里，村子里到处窜，几个儿子儿媳也怕她，将孩子们提溜到胡四娘跟前，自己做自己的事。
胡四娘也是看厌了这些孩子，对李艾就不一样了。
远的香近的臭啊！
胡四娘这才止了自己的话茬，又推张文一把，“去，看看红娘娘她们来没有。”
张文揉着耳朵就跑了，另外几个缩着脖子，弯着腰紧紧跟在后面，生怕被胡四娘逮住教训或者去做事，他们可是要跟着一起去赶集的，不能落下！
胡四娘眉头动了动，李艾扯扯嘴角，果然，她脾气日渐火爆的姥姥一巴掌拍在落在最后的张强身上。
“啪！”
大大的声响，吓得几个人一个激灵，也不再自以为偷偷摸摸，跳着脚跑了。
不一会，外面就传来了张武的大嗓门，“奶！红娘娘她们来了，走吧！”
接
着是张赛几人欢呼着“赶集去咯”的声音，夹杂着另外说话的或粗哑、或稚嫩、或清脆的女声童声，很热闹。
胡四娘看了看李威，见穿戴好了，背上个大篓子，一招手，李艾牵着圆滚滚的李威跟在胡四娘后面。
感觉她姥这个样子特别像要去打仗，气势汹汹的。
王丽红几个都去不了，两个被孩子拖着，一个大着肚子不敢去挤，只能留在家里，至于张群中父子四人，那是对赶集这种事没兴趣的，他们家没东西要拿去摆摊，也不去凑这个热闹，一大清早就去串门子了。
外面的人李艾基本不咋认识，只是喊了几声“奶”“婶”就罢了，同龄的孩子们才不叫呢，她们也不介意，对着李艾，一张脸笑出花来，夸了又夸。
或真心，或假意，李艾懒得探寻。
赶集是青山县的老习俗，传承千年了，一直没落下，直到前几年国家刚开始实行统销统购的政策，到处严打私人买卖，集会一度被禁止，直到今年，风气渐松，集会又慢慢出现了。
那还是元宵时候的事，听说有几个人悄悄组了个集会，虽然也被带走警告了一通，后来却是流露出集会要开放的意思。只是集会得有固定的时间，可能一年才两三次，而且所交易物品也不能出格，粮食武器封建迷信等物品是万万不能出现的。
元宵会算一次，后来中秋又办了一次，水河湾的人口袋里也宽裕了，不敢冒险，都观望着没去，见中秋集会没事，这次又是公社正式通知开集会之后才办的，全都放了心。
这还是时隔几年之后，第一次踏上去集市的路。
长长的一条街，一片黑压，李艾惊奇，这个集会很有魅力啊！
跟在胡四娘等几十个妇女后面，被带着进了人群。
竹篾的箩筐筛子等，草鞋、鞋垫，草席、主席，自家存的粗制土布，山上摘回来的柿子，产果的时候想办法留下做好的果干等，木篮竹篮，还有些小手帕、纽扣，发卡，铁皮汤匙、木梳子、铜顶针等等数量极少的小物品，灶王爷的画像等，赞美公社的颜色鲜艳的小本子，鞭炮，自家扎的小灯笼，挤挤挨挨的人群里，还能看见些卖炒花生、炒瓜子、糖葫芦鸡蛋鸭蛋啥的，数量同样少。
集市上的东西五花八门，可以说是什么都有了。
也有大胆的黑市专业户趁着这机会弄来些好东西在集市上摆上：棉花棉布、毛巾袜子，本事大点的海弄来几罐麦乳精奶粉水果罐头，这才是让人心痒痒又舍不得、买不起的好东西。
被人群挤来挤去，站都站不稳，耳朵里是各种嘈杂吵闹的声音，又被推着走两步的李艾很绝望。
这个集市她逛的一点都不舒服！
张文几个为什么兴高采烈的嚷嚷着要赶集！搞得她以为是多好玩的事情！
她对着这集市毫无热情，李威却不，早就已经拿开了李艾之前围在他脖子上的羊毛围巾，小脸通红的跟着张文等人跑了，人多杂乱的，管家一直盯着几个人的行踪，也不怕出事，李艾便将羊毛围巾围在自己胳膊上，有气无力的跟着人流走。
她已经走到中间了，退回去也麻烦的很，前面后面都是人，索性由着人流推到尽头，也算是“好好的”逛了一回难得的集市。
也是因为集市关闭许多年了，所以憋着的人才一下子涌出来，不然也不会这样人挤人，供销社开门都没这么恐怖，李艾真正见识到了乡村女人们的战斗力，不论老小，都格外让人叹服。
没见识的李艾只有叹服的份。
边上蓦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李艾刚想反握回去扭对方手腕，就察觉到了熟悉的精神波动。
她笑
笑，任由对方牵着自己走。
没多会，就被带着到了个略微空一点的地方，也是个摊位前，摊位主人不知道在干嘛，拿刀剁着什么，长长的，黑红黑红的，一节一节，还有些枯黄的叶子，跟树棍、竹子一样。
转头看着把自己拉出来的小石头，李艾疑惑，“他剁……树还是竹子干嘛？”
颜色模样像树棍，可一节一节的又跟竹子一样，李艾也分不清。
小石头咧嘴一笑，“这是甘蔗，可好吃了，穗穗我买给你吃！”
他摊开手掌，手心里躺着已经濡湿的一块钱。
李艾歪歪头，看着他干净黑白分明的眼睛，也一笑，“好，你买！”
说着蹲下来，戳了戳地上的那一大捆“甘蔗”，硬硬的。
伸手拽拽小石头，“这个怎么吃啊？”
李艾脑袋里没有甘蔗的记忆，她就更是没见过了。
星际没有。
说起来，系统币的余额已经只有三位数了，李艾这段时间不想动，都还没去折腾买卖，休息了几天也差不多了，之前存下的能量块快没了。
小石头显得很是高兴，指着甘蔗道，“要把外面的这层皮削掉，自己咬掉吐了也行，我爷说这是黑皮甘蔗，是青山县来的新品种，卖的可贵了，你妹回来的时候有人偷偷去村里卖，我爹买了，可好吃了，又甜，水分还多，比果子还好吃。好像是还能做糖，我忘了。我给你留了一碗甘蔗汁，可甜可甜了，比糖水奶粉还好喝！都是我自己挤出来的！但是你好久都没回来，甘蔗汁都发霉了。”
说到后面，声音有些低沉。
所以刚刚一看到这里有甘蔗，连忙从他娘那里拿了钱，要给李艾买甘蔗吃。
甘蔗能制糖，价格是很贵的，外面也很少流出，小石头也就吃过那一次，万分珍惜的留了一碗在聂爷爷指导下挤出来的清甜甘蔗汁。
李艾的心又是一软，伸手摸摸小石头的脑袋。
村里的男孩子头发长度都差不多，发型样式也一样，都是黑乎乎的头发，耷在头顶，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和她在香江见过的有些外国人，一头五颜六色的小卷发一点也不一样。
各有各的……好吧，可相比而言，她还是挺喜欢黑发的，星际的李艾就有一头乌黑的短发，那是她的过去。
“行了，别不高兴，你怎么跟李威似的，小了啊，我以后都在家了，你要天天给我准备着好吃的，要是没有我就揍你啊！”她示威一般举起自己的拳头，昂着下巴，极为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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