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守(陆)(1/2)
【九】
身旁的人睡熟后,兰野兀自睁着眼。怕惊扰秦玉山,他不敢乱翻身,只抻着脖子肆意用眼神描摹枕边人的轮廓。
瞧够了脸,兰野的眼神接着由那人俊朗的面庞下移,落到那人脖颈处。
眼下此人疲累过后已睡熟,毫无防备最是松懈。兰野想,虽然身边没有匕首,但尚有裁纸刀可用,纵是不如匕首锋利能挖心掏肺,抹个脖子还是堪用的。
秦玉山嘴唇微动,似在低语什么,兰野暂且抛掉什么抹脖子的盘算,偏着脑袋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却没听出个清楚字眼。
一个念头没由来地蹦出:他嘴里念的心里想的,都是兰锦罢。
此念一出,便如烟火朵朵在胸中炸开,火星万点洒遍心间各个角落,算不上有多疼,只是处处微灼。
而后转念一想,想着兰锦,难道不是理所应当么?难道从相遇至今,他所求的不就是他把他当作兰锦么?
月色洒进庙中,月光不语却时时温柔慈悲,照得兰野鼻子微酸。他不是那故事中的男子或女子,他不过是那件衣服。
方才在秦玉山面前没继续说的是,后来那男子见了那衣服就抱着它,后来竟吞衣而死。
【十】
那日与李砚清一别后,兰野想着影阁杀手不日便到了,便借口身体不适不再外出,但求在最后几天里稳住秦玉山。
这日秦玉山不在破庙中,李砚清却来了。他看上去神色焦灼,狼狈万分,一进门拽着兰野就要把他往外拖。
“扬州城原不止有我一个影阁中人!我才知她已把此间种种据实上表教中,之前我百般拖延终是无用,这回教中真要派各色高手来扬州了——!你竟还不走!”
兰野把他的手拿开,笑说:“不早说让你去回禀了么,你拖延什么?”
李砚清一时无言,眼光无意间瞟到兰野腰上别着的折扇一把,似是此前从未见过的新物。
他快手一把抽过来,打开一瞧,登时面沉似水,厉声喝道:“你不走真为怕那人疑心么,还是舍不得了?”
兰野面色如常,淡淡道:“此扇正是我预备扔的,你拿着便拿着罢,回头帮我扔了便是。”
“兰野,”李砚清一张本该风华无双的脸上竟挤出了几分酸楚,他苦笑说:“几分假意几分真情,眼下你自己可还分得清?”
他轻叹一声:“我此前拖着消息不回禀,恐怕已被视为有二心了,现下这批高手来此,不止要杀个秦玉山了。兰野,你不走,就是枉费我苦心一片违背教令。”分明说的是生死大事,李砚清的口气竟有几分如往常耍赖。
兰野闭上了眼。
片刻他缓缓说道:“好,我走。只是此间还有事未了,我答应你,我会尽快离开扬州。眼下事态紧急,还请你先行一步。”
李砚清见他应允,心下松了口气,想说什么,却又听兰野道:“砚清。”
此前兰野从未这般称呼过他。李砚清不由得一愣。
“我知你其实脾气不佳,只不过在外还须得耐心几分。若有人有恩于你,你便对人家好些,有人冲撞你,既是无心,你也不必计较,切记平和待人……砚清,今生未必重相见,万望珍重,少结仇怨。”
李砚清听完这番话却没作声,只转身走到门旁,呆立片刻,才慢慢说:“兰野,你菩萨心肠却想做修罗事……只能是害人害己。”
“百般拖延,不就是想多伴你几天。傻子,”李砚清伸出一只脚跨过门槛,“你是天下对我好之人中,唯一不图我一分的人,可我竟恨极了你这份‘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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