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1/2)
沈孤鸣对许多事都不上心, 他的生命里似乎就只容得下一人,而离开那个人, 任何事放到他面前,就只剩下冷漠,不耐烦,不在乎和不重要。
灵溪山的覆灭,归根结底还是与凉玄有关系, 也就只有这样,他才会动手。
早在多年前,那个门派的山主就对微词君动过不该有的念头,起过不该有的心思。
可碍于微词君那时的修为及地位, 只得压在心底不表露出来。
到后来, 微词君仙陨一事传出, 秦山主动用全派上下去寻微词君仙身。
那年沈孤鸣人单力薄, 修为也没如今霸道, 双手被一群弟子缚住动弹不得,目光冷戾,就死死地盯在站在他师父棺木前的秦山主身上。
看着他不怀好意地笑, 看着他掀开棺盖, 看着他弯下腰,用那粗糙的手指去触碰他师父虽凉却软的唇……所以啊,灵溪山覆灭, 那都是咎由自取。
就连了解事情前因后果的裴檀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果报应罢了。
沈孤鸣没再和鹿墨归多说, 他背身走到门口, 离开前突然偏头,视线在角落里的小孔上停留片刻,灰眸若有所思。
而那头,凉玄看着一脸阴郁的鹿墨归,也没有预想过的那般解气。
他这个人最是记情也记仇,自己的四肢百骸是鹿墨归弄碎的,这仇必然是要报的,可过去那么多年,他死过,也活过,很多事反而释然下来。
所以看到鹿墨归此刻的状况,他并没觉得痛快,也不可能同情。
更像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目睹一个受着惩罚的罪人。
凉玄撑地起身,盘膝而坐,想着鹿墨归既然已经这样了,那裴檀子呢。
如果说他都可以放下对鹿墨归的仇,那对裴檀子呢,是不是也可以放下对他的恨?
眼前忽然闪过一些记忆片段。
碎星降落湖面般的眸光立即暗了下来。
·
神识不可离开肉身太久,原路返回的时候,邢熠一直有留意他的情绪,怎么说呢,照理他的玄玄看见仇人被虐,心情就算不觉得爽,也不至于一语不发。
自以为贴心地道:“你如果不高兴,我现在就可以回去给鹿墨归补上一刀。”
凉玄:“随便吧。”
邢熠哄着:“我家玄玄怎么了?”
凉玄严厉道:“叫师父。”
邢熠:“……哦。”
重新回归于躯体,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眼睫颤动两下,凉玄睁开眼,静坐片刻,听闻大门打开,沈孤鸣遥遥看他一眼,接着直走过来,拽起他手腕,问:“一直待在这没出去?”
“不然呢?”凉玄被他这么拽住也不慌,从容应对,“难道我想出去,你就能让我出去吗?”
沈孤鸣眯眼,冷嗤一声:“休想。”
顿了顿,又道:“你最好是换种语气跟我说话,你这个态度,总让我想起另一个人——一个我恨不得,弄死在榻上的人。”
声调故意下压,沙哑,低沉,暧昧的字眼令人红了耳廓。
过电似的,凉玄用力抽回手,说不上什么表情:“……”
淡定,这小崽子只是试探,别上当。
想起那天在古镜塔发生的一切。
当着这小崽子的面,自己凭空消失时,他那时是个什么感受。
“……你指的是你师父?”他试探地问。
沈孤鸣沉默片刻,居然也回答了他:“是。”
“你师父和你是这种关系,就没人会反对?况且同为男子,你当真喜欢他?”
“反对?谁敢反对,就算反对又如何。”
撑在桌子的手骨节分明,苍白有力的同时还透着一股森然气息,他微微附身,对上凉玄深黑的眸,“我如果不喜欢他,就不会摧毁灵溪山,不会关押鹿墨归,不会质问谢相言,更不会带走你。”
“所以,你提的这个问题,很可笑。”
不知为何,他总想呛眼前这个人,带着恶劣甚至是报复的心思,想惹他生气,看他憋屈或是羞愤的样子,可是又不想欺负得太过。
原以为他会厌恶对方,是因为对方有些地方模仿得太像,带走也是想看看这人究竟有何目的,反正一个普通凡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直接杀死便好。
可现下对这个人,不但不觉得厌恶,还会让他生起另一种感觉,就好像,坐在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为之付诸一切都要找寻的人。
然而这一切都是猜测,在真正得到证实前,沈孤鸣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凉玄移开目光不再接话。
他师父以前被噎时,也总像这样眼神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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