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太学(1/2)
大内寻常禁轿禁马,陆翀与宋骃遂在递过马后并肩缓缓步入宫禁。两人行过半晌无话,后却又极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同时开腔道:
“那个……”
陆翀道:“你先。”
看宋骃挠一挠鬓边犹豫半晌: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却见陆翀先伸出食指一把点住他唇瓣道:
“你别讲,你让我猜。”
见宋骃点头遂又启口:
“——我觉着你是要与我讲时藩司他家中那位侧妻……”
宋骃稍稍赧红了面庞支吾片刻:
“……是。”
两人面面相觑未几,抱头在皇城根下同时喃出一句少年怀春似的“这生得未免也太美了……”来。他两人这一句叹词在行船中憋足七日,终于在他们时小师弟去太学后才一溜儿敢放出声来。
陆翀蹭一蹭鼻子望向天边:
“虽然先前便知道他家中那位原是扬州的清伎……”
宋骃却冷不丁与他偏过头道:
“……不过你不觉得她气质上并不似寻常做戏伶行当的出身吗?”
“倒也不无道理……”
陆翀沉思片刻去逗他知交:
“哎哟,说得好像你去过伶馆似的……”
宋骃面上登时笼起一片绯红:
“我、我……”
乐得陆翀哈哈笑着去揽他肩头:
“瞧你这驯顺模样!你还真想等娶了妻房后再破元阳呀?!”
宋骃臊红了面色搡他一把:
“你别再说了……”
陆翀伸了贱爪子去咯吱他腋窝一通笑闹道:
“你与你翀哥哥说,是她生得标致,还是你那整日心念神想的庄湄庄大小姐生得标致呀?”
两人在天子脚下拍蹄子打手地胡闹片刻,见远有一路宫人低头正与他二人处行来,立马便又板直了背脊肃起面庞来。待那路宫人行过却又双双憋不住笑意低头嗤嗤片刻,还是陆翀先屏住笑脸儿冷不丁与宋骃吐出一个词来:
“——国色天香。”
宋骃知道这是他从小素爱玩的把戏,遂也挺识意趣地接过龙道:
“香象渡河。”
“河鱼天雁。”
“雁素鱼笺。”
“笺启来慵拆。”
“拆桐花烂漫。”
“漫卷诗书喜欲狂。”
“狂生曾是说高皇。”
两人便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散接着诗龙,朝中书科里行过去了。
。
舞阳长公主姜灵昀为先帝建元帝姜彦珵幺女,今上广初帝姜承昱一母胞妹。她方六岁时家兄登基,自然被她皇帝哥哥与太后老娘宠得飞天,只怕是她要水中月,她皇兄都能叫人一炮将那月亮打下来没在水中给她逗乐儿。后她这亲出的两个儿子自也与别个寻常外戚不同:长子陆翀在京中惯被人敬称一句长公子,次子陆翡则唤过一声小郎君,还有个不慎落胎的女儿按县主礼葬在潭柘寺内,日有高僧敬香花檀茶奉养。
时樾不会骑马,陆翡便好心下了白马与他并行,只这男孩儿有太多人与他招呼,他便也一路“程师兄”与“唐师弟”似地拿笑脸应着,大抵顾不上与时樾说话。时樾不想与这小少爷撩茬寻个没趣儿,便自顾自打量起太学里诸多学宫来:京中屋舍素与他江南青瓦白墙水临流似的徽派建筑不同,红墙斗拱、琉璃照壁,饶是严谨如太学也无端泛出些鲜活底气来。他一个人兀自看着檐角处几只神气活现的青碧瓦兽高兴,半晌间未与陆翡交谈,两人从习文的彝伦堂起一路无语至习武的弓马处,却听陆翡冷不丁与他唤出一句“时樾”来:
“我去厩里放一下马。”
时樾点头与他道好,又见这矮了他半头的男孩儿略扬起眉睫与他一笑:
“你不要走动,且站在此处等一等我,好不好?”
他不开口时眉宇间自藏了一团傲气,一开口后竟似如霜冰乍破,挠得时樾心尖儿上倏地一痒:
“哎,我晓得了……”
陆翡听罢又与他在眼下笑出两轮月牙儿来,宛宛一抬唇角去牵马缰:
“走了小玉。”
小白马晃着脑袋随了主子的动作行出片刻,却听时樾忽朝着陆翡犹疑了片刻低唤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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