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1/2）

我叫秦晴, “日”“青”的“晴”。

“日”指白天, “青”是最精华的部分, 合在一起意为白天最好的天气。

父亲说，当年他给我取的这个名字, 就是希望我每天都能够欢喜愉悦。

我的无忧无虑确实持续了十多年，但在十七岁的一天，随着父亲的离世，所有的快乐仿佛一夜之间全被上天收走了。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过世了, 大哥在江南那边经商, 赶回奔丧尚要时日。父亲生前是个有头有脸的商人，他的丧礼也要办得体面妥当。所以, 纵使我哭得肝肠寸断，也不得不暂时收起悲伤，家中还有大大小小的事情等着我主持。

幸好, 我有一个堂妹, 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 她只是小了我几个月, 但比我有主见多了。在她的帮助下，我勉强操持完了丧礼。

待大哥回到霍州的时候, 我抱着他大哭了一场。我真想什么都不管了，把父亲的遗产全部交给了他, 还答应了跟他去江南生活。

可是, 我怎么也想不到, 我敬爱的大哥, 已经在江南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他不仅气得大嫂抱着尚在襁褓的侄儿回了娘家，还将父亲的家底全部败光。

小柔不同意大哥安排的婚事，离家出走了。在小柔不在家的那些日子，大哥去了趟京城，说是要谈一笔重要生意。

我以为他是改过自新，事实却是他将我的身子压给了百花楼。

我在家里等啊等，没等到大哥回来，只等到了抄家的官吏。我被他们押到官府，关进监牢，辗转到了京城。我被下了药，浑身无力地抬进了百花楼。

老鸨天天拿鞭子打我，我反抗不得，只得每天学着浪荡的话语，一丝不挂地摆出各种姿势。虽然他们看在钱的份上，没有对我用强，但我的自尊被践踏得支离破碎。

我知道，任我再怎么努力，我也已经和以前的秦晴彻底隔绝了。

花魁之夜，我重遇了程山。

不，他应该叫做蒋万友。

我以为我是在做梦，毕竟我没抱有能再见到他的希望。何况以我现在的情况，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可是，他没有嫌弃我，一点都没有。他把我抱在怀里，骑马走了很远，一直说着安慰的话。

我泪如雨下，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将他的腰揽得很紧，生怕一不留神，他就会忽然不见。

那晚，我们真正走在了一起。

那是在一个破庙，破到什么程度呢？

屋顶的瓦片都缺了一半。秋天的夜晚温度有点低，他把衣服披在我们两人的身上，以身体抵寒，抱了我一夜。

我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天大地大，小柔不知去向。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我跟着万友回了楚天山。

万友在路上和我说了实话。他说他不是什么公子哥儿，只是楚天山中等级不高的杀手。他承认当初是为了打听尘如风的下落才来接近我，他也答应我以后不会再去青楼那种地方。

万友带我进山的消息不胫而走，当天就有人找了过来。

那是一个有点肥胖的中年女人，她没有敲门，直接进了我们的房子。她叉腰站在那里，一下子挡住了门口大部分的光。

万友不在，我连忙迎上去打了招呼。

那女人用审视的眼光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直看得我全身起毛。末了，她飞扬跋扈道：“楚天山没有吃闲饭的地方，你换了衣服，跟我去干活。”

后面我才知道，她叫顾丽娘，专管山中的女眷。他丈夫也是杀手，早些年间意外身亡，没有留下任何子嗣。这事对她打击很大，她时不时会把气撒在不懂武功的新进山女眷的身上。

我当时不知那么多，只想着寄人篱下不要给万友添麻烦，便跟着顾丽娘走了。

顾丽娘起初安排我打水，我在井边勉强提了几桶，双臂累得直打颤。我直了直腰，想歇息一会，她却不知哪里找来了竹藤，用力抽在了我的背上。

我下意识地往前一躲，踩到脚下的青苔，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连带着旁边打好的水也洒了一地。

“你个晦气的家伙！”顾丽娘大喊大叫冲到我面前，操起家伙，一下一下地打在我身上。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在我的成长经历里，周围的人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哪里试过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情况？

我蜷缩着身子，咬紧牙关抱着头，尽量避免身上的要害受到损伤。

过了好一会，顾丽娘总算停住了对我的施暴，但她又开始指着我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用上了。

这让我想起了白花楼的屈辱。我咬着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许是顾丽娘骂的声音太大，引来了好些围观的人。其中有个叫齐若星的男人，将我拉了起来。他大致问了事情的经过，把顾丽娘喊到一边低语了几句，顾丽娘回来就说我可以离开了。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齐若星，他脸上噙着笑，再度点了点头，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一刻，我只想快点回去找万山，便提着湿透了的裙摆，急匆匆离开了。

可是，我忽略了一点。

楚天山山路崎岖，我又是首次到访，本来方向感就很差的我不出所料地迷了路。

我看着周围一模一样的树林，不辨东西，我害怕又遇上顾丽娘那种女人，急得眼泪直打转。

“找不到路了？”一把男声从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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