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不识（1/2）

玉清坐在马车内, 回响在耳边的是车轮的碾压声及闹市的喧嚣声,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 马车停下，管家请她下车。玉清走出看时, 车停在宫门, 早有一个内侍官领着两个小太监来接。

管家与内侍官略微见了礼, 互相打了个照面, 没有多言, 只让玉清跟着进去, 来之前，管家已向她透露是给太后看病，是以, 玉清心中有了准备, 不论病者何人, 她只做好医者本分，遂跟着内侍官进去。

皇宫比王府要大的多, 大大小小的房屋楼阁, 亭台走廊, 假山奇石, 令人眼花缭乱，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到一宫殿门前, 周围尽是侍卫把守, 内侍官让玉清停步, 他则是上前与侍卫首领攀谈，玉清微抬头，慈宁宫三个字入眼，知是太后住的地方。

侍卫首领看向玉清，打量了一会，随后转身走向台阶，敲了两下殿门，回道：“王爷，大夫来了。”

殿门被打开，一个小太监走出来，轻声细语：“姑娘请进！”

玉清甫一走进慈宁宫，便觉身体异常，像是禁锢身体的绳索在一点点的断裂，越深入，这种感觉越强烈，心中暗暗惊怪，直到进了内室，身体已是完全挣脱，得了自由，犹自不信，瞥见一旁檀木架子上摆着一个玉盘，盘内放着葡萄，趁人不注意，心中默念咒语，只见一颗葡萄从盘中微跳动一下落到地上，不觉僵愣在原地，忽听有人道：“你来了！”声音柔暖，有些许的喜悦，玉清神情恍惚，双眼迷离，怔怔的应了声，只觉被人推了一下，又有一人道：“姑娘，姑娘！”脑中清明，只见面前站着一人，锦衣绸袍，富贵逼人，面色雪白，毫无血色，目光幽深，似有微怒，正不知来人是谁，就听刚才那人细着声道：“姑娘，王爷和你说话呢。”

王爷！心思明朗，眼前的人就是如意王，知自己刚才失神无礼，玉清慌忙低首欠身，欲跪拜请罪，只她身子躬了一半，被人托住了手腕，看时，是一双葱白而有力的手，只这白却不是正经的颜色，而是病态，直起身，不觉抬眼看手的主人，细细打量，面色比双手更甚，应是失血过多引起的，目光相交，心中不觉一动，这王爷似乎对她有什么期许，心中疑惑，问道：“王爷可是受伤了？”

如意王神情微敛，盯着人看了一会，松了手，淡淡的道：“给太后请脉吧。”

没有寒暄，直奔主题，想来是个行事利索的，玉清自觉问的唐突，已是后悔，应了声“是”，趋步向前，早有宫女拉开帐幔，搬了绣墩在床侧。

玉清走近看时，只见太后骨瘦如柴的躺在床上，颧骨突出，眼窝深陷，气息微弱，双眼紧闭，嘴唇发青，面颊蜡黄，再无半点富贵气，形同枯槁，若无良药养着，只怕是已死之人了。

观太后形色，不似生病那么简单，略略有些吃惊，坐到绣墩上，玉清静心把脉，然而病人脉动极弱，本身患病已久，又服用了有毒之物，本该是死了的人，却不知什么原因还吊着一口气。

玉清把太后的手放回被窝中，看向一旁的赵如意，才发现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刚才随侍的太监和宫女不知哪里去了。

赵如意见玉清诊断后，不言语，问道：“你能治吗？”

玉清犹豫了一下，不答反问：“太后现在服用的什么药？”能这样让人吊着一口气不死，这大夫的医术也算是高明了，要是她，未必能做到。

赵如意盯着她看了一会，在太后的床栏上轻敲两下，牡丹屏风后走出一宫女，手持一个玉盅，内盛红色液体，递给玉清，赵如意道：“这是太后现用的药，每天一盅，才能保她这一口气。”

玉清接在手中看时，眉心微动，隔着面巾都能闻到那股腥味，这不是别物，而是人血！再没想到维持太后生命的良药是人血，不，这不是寻常的人血，定有它的特别之处，联想失血之色，再次打量赵如意，轻问：“你的？”

赵如意微点了下头。

“多久了？”再没想到面前这王爷还是个极难得的孝子，谁说帝王家无情呢，眼前这一幕，好比那王祥卧冰，黄香温席。

“从京城到济南府，一个来回的时间。”

玉清没有多想话中之意，只细算时间，少说也有二十多天，难怪他的面色苍白，观他年纪，不过二十一二，正是血气方刚，盛年之时，得亏是个强健的，不然，只怕他自己也撑不住了吧，这血，不能治病，也不能解毒，只是压了毒性，给中毒者一个活命的机会，望了眼赵如意，心道：“看来，这王爷应是个百毒不侵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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