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魂的琐碎往事（1/2）

男人的表情古怪了一瞬，心念电转，眼珠一转，熟练地摆出一副满脸温柔的神色，伸手去触碰小货郎的脸：“怎么了？”

小货郎偏头躲开对方，笃定道：“你不是阿山，你是谁？”

男人伸过去的手停在半空，咧嘴一笑：“怎么不是了？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啊？”

小货郎的视线飘向远处终于摇摇晃晃站起来的两只大虎，抬手推了男人一把：“阿山是不会伤害大毛他们的……”

“啊，这样啊……”男人撇撇嘴，心里暗道没劲，直起身子，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凉凉道，“是啊，他最心软了。”

小货郎瞧着这人好像不打算继续发疯的样子，脑力风暴想了个自以为万全的计策。

他一骨碌爬起来，试探着去拽男人的衣角：“你认识阿山吗？”等不及对方的回答，他又连珠炮似的继续说道，“他生病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我想带他去镇上看大夫却又搬不动他……大毛他们不方便，马儿也不知道去哪了，你能帮帮我吗？”

“帮你？”男人嗤笑，“你可知是谁、因何将我困于此地？”

小货郎眼巴巴地看着对方那张与他家阿山一模一样的脸，摇摇头：“我不知道呀。”

男人冷哼一声：“那我告诉你——”

“等等！”小货郎飞快地捂住耳朵，“我不要听——！”

男人——也就是魔魂——被小货郎噎了个措手不及！那些在五脏庙里窖藏了数年的牢骚卡在喉头，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给他急得只想滋儿哇乱叫跺脚捶地！

可惜现在没了山神的皮囊做遮挡，要真这么做了的话，那他的脸皮子可就丢大发了！

魔魂表面上沉着冷静，内里的心肺都要被这天煞的小崽子气炸了！

这屁精生下来就是为了克他的吧！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讨魔嫌！

小货郎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会儿，见对方没什么特殊表示，便适时发声：“……除非你答应帮我。”

魔魂听完，当场就翻了个比林间堆积的白骨还要森寒的大白眼！

他在小货郎满怀期待的目光的照拂下猛然抬手捂住胸口，自觉胸肺之间血气翻涌，全身血液倒灌逆行！若非他本身就是魔物，怕是要就这样走火入魔了去！

小货郎见对方突然露出略有些纠结痛苦的表情，像是受了什么内伤似的，懵兮兮地伸手帮对方捋了捋胸口，嘴里喃喃念道：“你挺住啊，可不能再倒下了，我的阿山可都指望你了呀……”

软乎乎的小手在魔魂的胸口若有似无地撩拨拍打，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愣住了一瞬，忽然想起来一些琐碎的陈年往事——

那个时候的山神还没有喜提阿山这名字，货郎夫妇只尊称他一句先生，而小货郎还是个不记事的奶娃娃。

走山人上门的时候，小团子无论是安生窝在他娘亲的怀里，还是骑在他爹的肩背上，只要让他见着了走山人——哪怕就是个衣角边边，那必然是吵着闹着要往对方的身上爬。

小货郎的爹娘对此一筹莫展，山神和魔魂倒是接受良好，时不时换着出现逗这小团子玩儿，练就了一身精湛的带娃本领。

货郎夫妇有次趁着小崽子午睡正酣的时候悄悄将走山人迎进来，准备背着他把货换了，结果装货装到一半的时候，半睡半醒的小团子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简直是……闻着味儿就来了。

刚过周岁没几个月的奶娃娃连路都有些走不稳，更别说跑了，可神奇的是，在他奔向走山人的这一路上，虽然跌跌撞撞左脚绊右脚，却愣是没摔倒！

虚了好大一场惊的货郎夫妇满头冷汗，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崽子扑进了不知是什么时候蹲下来冲他展开双臂的走山人怀里。

夫妇俩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他俩上一次见面还是奶娃娃的周岁宴，说是“宴”，其实也就三大一小带一马凑合着吃了顿饭。

那个时候的小团子还只能咿咿呀呀地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单音，几个月过去，已经能间断说一些单字了。

软乎乎的奶娃娃扒着山神老爷的脖子，咯咯笑着喊他“山”——没人教过他这个字，可他偏生就是无师自通学会了。

山神老爷托着小崽子让他躺在自己的臂弯里，低头看着他道：“山？是在叫我吗？”

小团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跟他对视了一会儿，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伸着手去摸对方的脸颊：“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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