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2）
大雁归巢，冬去春来。
林琦媛临走前还是习惯性地假装去走廊打水特意经过六班。
教室里只有陈胜威一个人。他靠着墙坐，背影看着有点寂寞。
她不知道该不该搭话才好，结果还没等她开口，陈胜威就看见她：“还没走呢？”
“呃？嗯……刚写完数学作业准备回宿舍了。”
“哦……”
“你不走吗？”她发现他最近好像很少出去踢球，总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还不想走。你先走吧，拜拜。”陈胜威没看她，也不像之前那样会兴高采烈地和她打招呼，如此的违和感让她一声再见咽回肚子里。
不过他似乎也没想得到她的回应。林琦媛唯有悻悻地往回走，走开没几步，她突然使劲地叹了口气，下定某种决心。
陈胜威听见越来越远，突然又停了下来，后来又变得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林琦媛的脸庞映入眼帘。但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距离的问题，只是发自肺腑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真的很像抓起麦克风的胖丁。
“没有啊。不过我家的‘奥利奥’最近都不怎么吃饭，难道是因为没让它见楼下的‘凯蒂’宝宝？”他一本正经作思考状。
“啊？”
“开玩笑的啦。”
“哦……”
沉默了一会，陈胜威见她还没走又说：“你知道人死了之后会去哪里吗？真的是……好人上天堂坏人下地狱吗？”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虽然小时候在老家有参加过别人的葬礼，看着大人们诵经念佛，超度灵魂，也有死去的人的至亲一时感触痛哭地说希望你以后投胎给好人家不要受那么多苦。她只是默默地看着，没有人告诉她人死掉之后会去到哪里，他们在意的是下辈子，仿佛死掉了就是一辈子过去了，可也有没有过够一辈子的人啊，譬如此时躺在棺材里的人，明明才比她大不了多少，却已经“活完”了自己的一辈子。
“他们可能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很开心，而且下一辈子也会过得更好，因为还有这辈子的亲人在惦记和保佑着他们。”
陈胜威想不到她会那么认真地回答他，努了努嘴却没有说出声。
“我随便说说的。”所以你也随便听听吧……
“我有一个朋友，他最近才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严格来说，他不是他爸爸的亲生孩子，他是妈妈和另一个男人生的。他在他的亲生父亲的病床前知道了这个真相，可是他没办法原谅，然后眼睁睁看着他那个叫不出口的爸爸死掉了。”
“他……一定很伤心吧。”
“没有吧，他好像都没有哭。”
“可能他心里已经‘哭’了。”她进一步解释道，“一个人不管再怎么坚强都会有软肋，尤其坚强到一个临界点之后更容易走向它的对立面。你的朋友大概还没有意识到……”还没意识到某些自以为是的较劲会多么令人后悔。
陈胜威维持着低头，但手里转动的笔已经搁浅下来。
“那如果他真的哭了怎么办？”
“啊？”林琦媛一开始没听懂，“那……就让他笑好了！你等我一下！”
她跑回教室，翻了翻书包，把钥匙圈上的挂饰取了下来，然后赶忙跑回陈胜威的面前。
“给你。”
针线歪七扭八，看得出来应该是一个笑脸，但因为错乱的走向，最后变成一个不像哭又不像笑的样子。
但是他还是笑了。林琦媛看着他，莫名欣慰：“这是我初二劳技课的时候做的，结果做坏了，但是因为看见它就觉得心情会变好，所以一直留着它。把它交给你的朋友吧，让他难过的时候可以看看，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她的话语和眼神出奇地真挚，仿佛在郑重托付某件大事一样。
“那你以后难过的时候怎么办？”
怎么会难过，自从喜欢上你之后就只有满满的幸福，一点难过都没有。
“我没关系，你朋友更需要开心啊。对吧？”
陈胜威抬眼看她，她每次笑着，眉头都会先皱一下，以至于笑容里充满了鼓励人的意味。
“谢谢你。”他停顿了一下，“我会告诉他世界上还有关心他的人，他听了之后应该会很开心。”
-
黄沛丰会和林琦媛那么投契，称兄道妹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们都是“电视儿童”。
发现这个共同点是因为某次他们讨论起游泳，黄沛丰忘形地说“破冰转身”，林琦媛随口就道“还有‘片石转身’呢！”在场其他人没反应，两个人却同时瞳孔微张，嘴巴维持了O字型片刻。黄沛丰又提及几部电视剧的名字，问她有没有看过。林琦媛点头如捣蒜，心里的欢喜也逐渐蔓延——终于有一个可以和她讨论电视剧的人了。与此同时，黄沛丰也有相同想法，心想认了这个妹妹真是绝了，还和他一样喜欢看电视！
于是，两人时不时就凑到一起讨论最近热播的电视剧。这天恰逢周五放学，两人从下楼到坐车一直聊个没完，他们在聊某个电视剧，黄沛丰很想说服林琦媛这部戏里面的女主角就应该和男二号在一起，而不是和抛弃过她的男主角在一起。可是林琦媛是坚定的官配党，哪怕之前被一部叫做《情牵百子柜》的电视剧伤害过幼小的心灵，她也坚信女主角会和第一个喜欢上的男生，也就是男主角在一起。
双方各持论点，甚至搬出里面的蛛丝马迹试图验证编剧的感情线安排是这样不是那样，说着说着，就一起坐上了公交车。同行的娄姝颜新学期搬了家，所以不和她一个方向，黄沛丰锲而不舍地想要被认同，也就和她上了同一辆公交车。
“哦，我等下换车去舒啸家里，顺便蹭个饭！”她想起舒啸和她同区，但不是一辆公交车。
说累了，林琦媛让步，假装同意了黄沛丰的观点，接着又聊起了别的。
“欸，那件事情你也知道吧。”正侃着他们四个大男孩的友情故事，黄沛丰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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