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元宵节过去，又是新的学期。

任向和的生日在正月份，早上上学的时候，刘振群用塑料袋装了两个茶叶蛋，嘱咐陈青灯带给他，就当生日礼物了。

陈青灯把鸡蛋放在书包最外面的封层里，妥帖的带到学校。

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陈青灯跑到一年级教室门口。

课余时间，学校总是闹哄哄的，身边不停有孩子拿着扫把打来打去，外面走廊上也有女生跳皮筋。

陈青灯等的无聊，干脆从塑料袋里把鸡蛋拿出来，鸡蛋个头不大，但长得圆圆滚滚的——

下一秒，鸡蛋被人撞飞了，“吧唧”一声掉在地上，壳碎了。

陈青灯连忙跑过去捡，就看到一只手先她一步把鸡蛋捡了起来。

任向和把破碎的壳剥了，鸡蛋护在怀里。

一边撞飞鸡蛋的男生吓坏了，陈青灯长得高，看着好像是高年级的。陈青灯转头瞪着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男生靠在墙壁上，黑色的T恤衫背后沾满了白色的灰。

陈青灯没说什么，转头看向任向和：“这是我妈给你的生日礼物。”

任向和勾勾唇，盯着她：“谢谢。”

陈青灯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说：“那我先回去了。”

任向和拽住她的袖子。

陈青灯听到他不经意地说：“那你呢，青灯姐姐，你给我什么生日礼物？”

陈青灯很想说关我屁事，但任向和看上去太乖了，黑发黑眼，睫毛又长又卷，看着她的时候总是颤啊颤的。任向和好像总是知道她的软肋所在。

话到嘴边生生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晚上你就知道了。”

任向和得到想要的答案，捧着两颗鸡蛋回教室。

教室外面风很大，吹得窗帘鼓鼓的，任向和用文具盒压住不断往上掀起来的布，另一只手把鸡蛋稳稳地放在桌上。

同桌方航跟后桌打闹了一会儿，回头就看着鸡蛋跟两个胖娃娃似的，瞬间看直了眼。

任向和听到方航喉咙里“咕咚”一声。

这一年，不是谁家都有那么多茶叶蛋可以吃的。

任向和剥了蛋壳，方航在一边跟个鸭子似的探出脖子来，看了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说：“你能给我吃一口吗？”

任向和扬了扬手里白白嫩嫩的鸡蛋，问他：“想吃啊。”

方航流着口水狂点头。

“不给。”

话说完，蛋白喂进了嘴里，嘴巴包的满满的。

方航盯着圆滚滚的蛋黄：“那个能给我吗？”

“不能。”

两个鸡蛋，全给任向和囫囵吞进去了。

余光里瞥到，方航气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任向和觉得好笑。

没想到过一会儿，方航真的哭了，不值钱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课本上，正好上课铃响了，语文老师捧着课本走过来。

“方航，怎么了？”语文老师看着两个人。

方航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他就是觉得很委屈，眼泪越掉越多越掉越多。

都什么啊，别人的同桌都活泼又有意思，就他这个同桌，天天一句话都不愿跟他讲，就算偶尔说话也是瞧不起他的样子，他真的想换座位了。

语文老师哄了一会儿，下课的时候敲了敲任向和的桌子：“任向和，出来一下。”

任向和绕过哭哭啼啼的同桌，跟在老师后面出去。

老师低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孩子。

作为班主任，她仔仔细细地观察过班上的每一个同学，任向和话不多，很听话，但跟同龄人一点都不一样，不爱交流也不爱笑，方方面面都显得太过沉默了。但他成绩优异，从不给老师制造麻烦和困扰，所以每个老师都默认为这只是他的性格缺陷，尽力跟他多沟通，避免他家庭环境对他的影响。

“方航为什么哭？”她问。

任向和双手背在身后：“他想吃我的鸡蛋，我没给他。”

老师好脾气地低头说：“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彼此分享才对啊，方航想吃你可以给他一点点，以后他要是有什么你喜欢的东西……”

冷冷的语调打断了她的话：“我喜欢的都要跟他分享吗？”

老师愣住。

这些都是老师要教给学生的道理，是普世价值观，但任向和这么问她却不能说出必须分享的理由。

为什么要跟别人分享，人生而自私也是本性啊。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就因为你也想要所以我必须给你吗？

“但同学之间要互相友爱啊，”张老师继续说，“你看方航同学哭的那么伤心……”

任向和不反驳了，抬头看着她。

说着说着，张老师说不下去了，她说：“好了，你先活教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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