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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骨·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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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一月前)

长夜枭鸣隐隐,玉轮皎皎催寒,鸣玉之声浸于溶溶月色,低不可闻。www.dizhu.org

他初以之为幻梦,失神之际,一双湿滑的手抚上后颈——如缎如藻般游过要害处,越过肩胛,于胸前交握。

她夜渡濠隍,满身湿冷,活似自幽冥归来。他也似忘却早前的龃龉,把她受过冻苦的十指牵进暖和的袖口,问话却清醒、毫不容情:“阿拾,你这次来,又想换取什么?”

“换一条命,见一个人。”

“那你又能予我什么?”

“一份秘卷,一场好戏。叶双城要我为南疆去死,我便先行一步剜他的心。”

“他竟如此待你?”

“他有回受诅咒反噬,喝了我的血,才知谢氏后人的血肉于缓解咒毒有奇效。我又不是佛陀,哪来无穷的血肉来喂鹰。”

为族民而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倒是梓虚会做的事。

他起了兴趣,回首见她冷酷无情的一张脸,稍拉近一寸,仰首轻柔一啄:“遭人离弃才顾念起我?好狠的心哪,阿拾。”他不餍足于浅尝,纠绕舌根,极尽绸缪,她渐感不支,靠着他锢住后心的前臂坠进来,浸湿的衣衫雪片似地飘落,依依勾在叠合的股上。

“说正事前先做点儿别的,给你暖暖身子。”他细致而熟稔地撩弄,疑忌的眼将她的神情映得纤介无遗,五分情火,五分凉薄,终竟莞尔,“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你就不想……”

“想什么?”她明知故问,解下抱腹。

“想风月,想云雨,想——我。”

他猝然把她按在腿上,长驱直入。

云雨暂歇,余韵浓烈,令人作呕。

他与她厮磨:“我翻遍谢府上下都寻不得谢家秘卷,阿拾是从何处得来?”

她虚与委蛇:“佛堂。前教王在月琴中开了个暗匣。你快些!”

“前教王?”他驾轻就熟地寻到妙处,翻江搅浪,趁她不备侵陵根底。

谢拾泫然欲泣,扭过头把呻吟咬死。

焚邪钳着她下颔使她转向他,玩味道:“你该唤她母亲。”

她撑着他肩头起落,答语支离破碎:“唔……她不是恨我么?你好好看我……我啊……和她一点也不像!”

焚邪到此时才信谢拾确有所求,如愿予她回应。他稳稳托起她酸软的双股起身,她发着细弱的呜咽,汗湿青丝如瀑垂荡,须臾尽洒在榻上。

帐幔一锁满园艳光。

“你我再战。”他呼吸与她相错,抵着她额心道,“赢了,我带你见谢宁筠。”

“那你可得尝尝失败的滋味了。”谢拾意味深长,“我不会输的。”

她真喜欢他陷入**的模样。骨缝中弥漫着甜腻与糜烂,奔流着毒液与欲潮,无比契合他邪异的面相、阴狠的心肠与她无度的冶荡,惑乱乾纲,诱人痴狂。

她纤腰一起,反客为主压下他:“早就说了……你赢不了我的。”

他言而有信,沐浴更衣后领她去刑堂见人。

刑堂密室之中,圈圈锁链浓云蔽日般囚着一个半红不白的人,像是根没剥干净的红皮芦菔,中部弯折着倒插在干草垛里,滑稽又可怜。前头摆着一只瓷罐,承接顺两胫蜿蜒的血珠子——两截铁片贯通膝上两寸,末端与锁链相连,只消略一动弹,铁片即应之挪移,拖出几小股细流来。

谢拾扇开遮面的“芦菔须”,嫌恶地审视片晌,顾眄道:“我想单独和她算旧账。”

焚邪看了看半死不活的谢宁筠,温和道:“别善心作祟把她弄死了。----更新快,无防盗上----*--”

谢拾闻言一嗤,等他走后,“刷”地把那一团枯发打回原处,掌风在脸上抽出一道红印。她这般捉弄几次,才从发间拨出那张惹人怜爱的小脸来。谢宁筠楚楚地瞅着谢拾,神态懵懂无辜,谢拾以指甲沿她眉骨一捺,悲悯道:“谢家人善装疯扮傻,你怎么连一分都学不像,谢宁筠。”

谢宁筠的脸色变了。她满腔怨毒几欲化为箭簇射杀她:“谢——”

“谢拾。”谢拾柔声替她补完,“我记着我叫什么。”

“那我的阿拾姐姐,还记不记得柳长老、许长老……你那时的模样多美啊,我看着,心都快醉了……”

“我杀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没那个心思记。但我记得你心慕怀安,如今得以与他水**融,应当贺你一句……得、偿、所、愿。”

谢宁筠被此语逼得凄怆欲狂,链条哗哗作响,血流汩汩而下。她笑罢垂下螓首,冷冷地道:“谢拾,你不得好死!”

“是。”谢拾平静地将夙夜萦绕于心的四字念了一遍,“我不得好死。”

而眼下——

扮作武卫之人一抖霜腕,振落一两行温热的颈间血:“与谢氏勾结的族老,凡三名,皆已伏诛。”

余下武卫纷纷拔剑,方至阶前,竟寸步难进!

谢拾执红刃横于教王颈前:“青芷长老不作解释吗?”

“盘王座下,休得放肆!”青芷怒喝,“教王为我族殚精竭虑,三十六部有目共睹!一十二年音讯皆无之人,不速而来,是何居心?以区区无稽之言,辱我王,戮我民,安知此人不是谢家的鹰犬虎伥?”

“言语可以欺人,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何欺人呢?焚邪长于南疆,总有几人记得我少年时的形容罢。”焚邪漫不经心地指着脸容,似为青芷斥他鱼目混珠大感恼火。

“老夫是记得你。”伽罗族长神色晦暗,“但空口无凭,我不信这套说辞。”

焚邪:“诸位族老心有疑虑,不若问问青芷,十二年前,我是因何离我故土、流离中原?不若问问教王,为何他对先王之死三缄其口?为何他会专断独行,收容谢氏血案之元恶?旧岁寒衣前后,他又去往何处,见过何人?为何——‘区区’中原之奴,得掌南疆权柄十数年!?”

四座寂寂无声。

“十九年前,先王为解族民于倒悬远赴南云,至若其即世始末,梓虚并不知情。”梓虚答语虚渺,“十二年前,你欲有事于中原,而我奉非攻之道,终至割袍;护翼谢拾,是为留存先王血脉;去岁寒衣前,梓虚是至南云城赴谢家家主之约。而‘中原奴’……”他难得笑道,“未尝说错,我确是‘奴’。言止此矣,个中是非,留待诸位明鉴吧。”

梓虚摘下面具,露出眼角下方的烙印——虽已模糊,还能辨清是中原的“奴”字。

“王!”

“大礼既成,梓虚已非教王。”谢拾以白刃相逼,故友以厉声詈辱,他均不以为意,独流出一丝疲态。

焚术先是惊喜交集,复悲怒交加,久不能言。他目光于“兄长”和梓虚间来回逡巡:“王——伽罗梓虚,你与谢家主晤面,所为何事?”

诸部长老咸屏息待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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