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许何处-终篇（一）（1/2）

何许何处，终篇

今日旃檀在她面前似乎有些柔弱让她觉得可怜，还说出这样的话来搅得她头晕，她不知道这是真是假。

如果是他还是因为愧疚，觉得对不起她，退而其次才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她宁愿与他保持现状……

只是栴檀却轻轻放开她，摇头道：从来没有后悔过。

“什么？”浮生看着眼前的人。

旃檀摇头：“因为我让你伤心了，所以现在你还是不愿原谅我么？”

原谅他？其实那些恨到底坚持了多久呢？浮生想起那些前尘往事，从来不是恨。她记得她们之间的怨，但是同样记得恩。

只是栴檀今日好似有些奇怪，但是到底是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但是因为明日就是招摇山的典礼，她无暇顾及这些。

她轻声道：“我从佛经上读到，无妄心，无执念才是好事。我觉得你一直都做的很好，而你今日这样，我不知你是一时兴起还是所托真心，只是招摇今日还有很多事需处理，我先回招摇……”

他目光沉重看她，打断她的话，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不管你怎么想，浮生，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浮生错愕看着他,一时间竟然忘了将手抽回来。只是问道：你怎么了？

他目光平静放开她的手，又摇摇头，没有再阻拦她离开，只是淡淡道：我会等你的。

栴檀看着远去的人，他若只是对她心存愧疚那该多好。

当时离开西凉，他以为逃过了一劫，时间久了，什么便也忘却了。可是这一劫从未过去，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那些年年的光阴却一直在心中某处萦绕。忆她一遍，将佛卷抄一遍。念她一次，便诵经一次。

后来，千年的光阴里，凡世寂静轮回，他在灵山写的经书和诵的经卷都成了一种修行。

众人都知道他最为清心寡欲的佛，时间久了，就连他自己也以为放下了，自是灵山佛堂中再见时，只是那一眼，所有修行轰然崩塌。

她已不再是凡人，而是招摇的仙君。

她忘了过去种种，这很好。他会倾尽一切力量助她成神。当她说喜欢他的时候，他克制，惊慌的和她保持距离，他想：她应该有个其他的结局。

他以为他可以控制，只是她抿唇一笑，若冬日阳光照过白雪。她低眉看书的时候，风卷珠帘。她像是雪夜中的光，让人仍不住想要向她靠拢。

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惧。他从未惧怕什么，可是却害怕她想起，他其实不是什么慈悲放我，一心向善的佛。他遇见她，有了私心。

从来不是因为她是谁的执念，他喜欢她，只是因为喜欢她。

妙玄说，她动了他的佛心。可众人不知，一开始，便是自己动了她的心。

天命不可转，在凡世，因为有大道，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完成，所以他失去过她。如今重逢，倘若是注定，还有何惧怕。

招摇山灯火点点，远处的群山渐渐隐藏在黑色中，河面气泽成团，浮生坐在船头，看着湖面有些发呆。

一旁辛酉蹲在旁边正夹着小炉子上的火。小炉子上烤着两条肥鱼，香气一阵阵随着河风飘来。灵均手中握着一柄鱼叉，立在船头回头看了眼发呆的人，风度翩翩道：“我叫你来烤鱼，你已经烤焦了六条，要不是带了辛酉过来，今天一条也吃不上了”

浮生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我的厨艺一向拿不出手来。”

灵均皱了皱眉，走过来将鱼叉交给辛酉，叹了一口气道：“你看他人之事从来都是看的清楚，看自己却是糊涂。”

浮生伸手去翻鱼，淡淡道：“我是在担心明天的即位礼”

灵均瞧了眼她，并没有拆穿继续道：“我记得你从前总说，做神仙要讲究个随心随意，心之所向，即是逍遥。如今他忘了苍烟，忘了凡世的生生世世，却唯独记得最后一世的你。你还有何不明白呢？”

听到这里，浮生呆呆的抬起头。

灵均从容将鱼叉递给她：“哎哎哎，快翻一下，烤焦了。”

夏末，招摇早就定了百年的女君即位礼终于到来，从山门到，观礼台上早就已经坐满了来自三岛十洲有为的神仙。

辛酉作为此次的主要操办人，看着前前后后一切妥当，十分满意，只是他看着观礼席上的人，有些纳闷。此次来观礼的有九重天上的神仙，合理。有三岛十洲的君主，合理。沧澜月氏的人，合理。就连坐在上座那位墨色华服的大帝，与灵均上神是狐朋狗友，想想也算合理。只是这西天的佛陀，为何来此。这有些不合理。

晨光耀耀，祥云点缀，宫乐声缓缓响起，金光化成的阶梯由山下上铺到高台，高台上，招摇山的女君一身华服立在台阶之下，看着眼前的百步阶梯，握紧手指向顶端的人端端正正行了一个礼，缓缓踏上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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