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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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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里的第一个世纪, 我对自己说:“谁要是在这个世纪里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他, 让他一辈子都有花不完的钱。”可是,一个世纪过去了, 没有人来救我。

在第二个世纪开始的时候,我想:“要是在这个世纪里救了我, 我必须报答他,替他挖出地下所有的宝藏。”可还是没有人来救我。

到第三个世纪开始的时候,我对自己说:“谁要是在这个世纪里解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他, 满足他的三个愿望。”可是仍然没有人来救我。

我在海里待了整整四百年, 我感到很生气, 于是发誓:“谁要是现在来救我, 我就要杀死他, 但会让他选择死的方式。”现在你救了我, 你可以选择自己死的方式。

——《渔夫和魔鬼的故事》

在织田作之助消失的一周后,太宰治完成了用来掩人耳目的“葬礼”的全部流程。然后独自前往织田作之助的住所,整理他的“遗物”。

不知道算不算意外, 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和“那个异能者”有关的信息。

那个在织田作之助濒死的瞬间出现,凝固了一瞬的时间之后,带走了他的人。

虽然当时只有耀眼的光团, 但太宰治本能地倾向“ta”是个女人——虽然说,织田作之助从来都不像是那种拥有“不为人知的红颜知己”设定的男人。

但当时的轮廓还是能发现一点细节的,包括动作和站立的姿态。太宰治从来就是个很善于发现细节的人, 这一次更不会例外。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她是异能力的化身,还是拥有异能力的本人?

这个问题无解。

不过太宰治并没有为此纠结,因为他意识到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对于一个除了越来越模糊、无法记录的轮廓之外,什么信息都没有的人,他最应该做的不是思考对方的身份,而是探查一切的根源——他的友人,织田作之助。

关于织田作“生前”的一切,可能接触过的对象、有概率达成的相遇……这世上所有的意外或非意外都会留下痕迹,从来不存在毫无缘由的善意或作恶。即使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依然是一段被人淡忘了的、真实存在的邂逅。

然而,从本心出发,太宰治并不希望这么做。

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也只有一个。作为港口黑手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干部,他曾经对无数的活人做过这样的事,死去的人里或许更多。但那些是敌人、是对手、是可疑或潜藏着威胁的对象……

唯独不是“友人”。

能被太宰治称为“朋友”的人,这个世界上曾经也只有两个。并不是想象中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关系,或者说他们都对彼此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可以说他们“不过是朋友”,又或者是“仅有的朋友”。

虽然理智地思考会感到荒谬,但人总是难以免于这样的错觉:当什么东西具备数量上的限制之后,就变得格外珍贵了起来。

但是,太宰治想。无论珍贵或泛滥,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啊。

最终,在彻底叛逃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交谈的那天晚上,太宰治开始了他的调查。

织田作之助醒来的那天,太宰治正式通过了武装侦探社的入社考试。

红色头发的男人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房间里至少四个围着他的人。

他的目光先是有些朦胧,然后转为警惕和困惑。接着困扰的情绪消退,他在周围的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看向坐得最近的太宰治:

“你认识我?”

啊啊,不愧是织田作。

年满二十岁的黑发青年想,手指无意识的在风衣的边缘划了两下。

不过看起来,比深雪失去的记忆要多很多啊……当初深雪的话,应该只有三天,再加上一些零散的部分而已?

接着,他又冒出这个念头。

“织田作,”最后太宰治说,并没有立刻进行自我介绍,“能不能告诉我,你脑中最后的记忆,是在哪一年?”

“有点意外,织田作只记得龙头战争的开始了。”太宰治对着面前的人感慨,“是因为‘收养|孩子们’的记忆,还是‘遇到深雪’的记忆呢?”

看起来还算整齐的卧室,靠墙摆着张标准大小的双人床。角落里放着没有收拾的榻榻米,一副有人刚刚午睡过的模样。

黑发的青年坐在床边,伸手抚摸着床上那个人的头发。黑色的发丝完全披散下来,滑过指尖的时候,有种凉而润泽的手感。

这是将近一年来,始终保持着当初“入睡”、或者说“昏迷”那一刻状态的濑良垣深雪。

从去年的悬崖边上,她使用异能力暴走、在五分钟内解决掉了所有的敌人——除了酒井之外,还包括另一批被太宰治钓出来、又姗姗来迟的家伙——之后,那短暂复制了“污浊”的代价,就让她一直沉睡到了今天。

并且看起来,很有可能继续这么睡下去。

“还好你比较省心,”青年把她的头发在指尖卷卷,语气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不然我绝对在照顾你的第一周,就把你送到医院里去。”

濑良垣深雪陷入昏迷之后,当然不是没有人来关注的。排除对外轰轰烈烈的“退圈”宣言,她的亲人和最好的几个朋友,几乎是在隔天就找上了门。

包括从碧岛赶到横滨的苍叶、他们那对不知道刚从哪个深山老林爬出来的父母。还有意大利黑手党彭格列下属的守护者之一六道凪,听说蜜月没度完就冲了回来,导致她新上任的老公表情微妙。

毕竟六道骸又不认识濑良垣深雪,更没什么多余的同情心。

l内部的拜访人员更不止以打计数,光是人来时送来的鲜花,后来被太宰治“转送”给坂口安吾时,运花的车是辆中卡。

一群人来了又去折折返返,从头到尾留在这里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个。

最后,在彻底确定了濑良垣深雪的情况、顺便把织田作之助也搬过来和她排排坐之后,人还是被留在了太宰治这里。

因为太宰治说,深雪要求他来照顾自己。

这并不是句假话,当然濑良垣深雪的原话也绝不是这样。反正太宰治最终达到了目的,就算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在家里放着一个没有吃喝拉撒生长变化、就连头发和指甲都不再生长的美女,到底是怎么想的?

虽然总是喊着要找美女殉情,但太宰治很确信,自己对字面意义上的照顾一个人,完全没有兴趣。

思来想去,最终黑发的青年只能归咎于,自己那天心情不错。

从带着人离开那片悬崖之后,太宰治就已经无法回想起来,自己拉着深雪殉情时是怀着怎样的情感。大概就像一个人在某一时刻的怦然心动,但事实证明,所有莫名其妙的冲动,都会比诞生的那一刻更加迅速的消失不见。

如果非要说留下了什么,大概是非常微妙又难以形容的……郁闷吧。

就像是在自杀失败很多次后,某天终于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想要去死。并为此清理掉了一切可能出现的妨碍因素,并做好了每一步的计划。

然后在楼顶准备一跃而下时,被边沿水泥地上一点微

不起眼的凸出绊了一跤。

或许最后还是摔下去死掉了,可能因此摔在了楼顶的边缘。但无论是哪一种,这次自杀都必然成为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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