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接活儿（1/2）

“二爷，您看……能成吗？”为首的精瘦老头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声音再大点能把桌上的青花瓷给吓跑了。---他身后伫立着三五个黑黢黢的大汉，俱敛息盯着面前这个不动声色的年轻男子。

“能成，不过……”男子身着青色长衫，金丝边琉璃片戴在鼻梁上丝毫不显违和，恰好挡住了镜片后边一双深水似的眼，“鄙人也不敢托大，但是这工艺着实是上上乘，金五爷能淘到如此宝器，恭喜恭喜。”

金五爷颊边的赘肉闻言抖了抖，艰难地问道：“加多少？”

二爷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

唔，君山银针。

“给您算个折扣，只涨一倍价钱。寻常人来问，得翻两番呢。”

老头脸先兀自阴了半边，也不敢置喙，转身去和同伴们商量。

二爷任他们内部解决，趁机咂摸了一下茶味。

叶除泡茶的功夫是愈发精进了，但他不适合泡茶。

“想好了？”他笑眯眯地问，很是真诚。

“你可能保证验不出真假？”

“您若是不放心，可以找行家来验验。分得清真伪，我许某人分文不要。再说了，没有金刚钻，哪个弯管子（蹩脚的）敢揽五爷这瓷器活儿呢。”他脸上笑意不减，但说出的话却令金五爷微微不快。

二爷虽年轻，毕竟招牌摆在那里，容不得旁人质疑。

金老汉吭哧吭哧地付了定金，仿佛那几钱金叶子重若泰山。他伸手想拿回桌上端坐着的祖宗宝贝，却被许二爷挡了回去。

“您忘了＇五日＇的规矩了？五日之后，定当璧还。”

“那你要是调包了怎么说！？”老头身后一个粗眉大汉叫嚷道。

这等无礼，但金老五没听到般任他发问。

“嗤——五日，您也太抬举许某人了。五日！连个坯都没打上。”嘶，这茶烫口，白气儿熏白了镜片，他这才摘下眼镜，掀起眼皮看向金老汉。

老头这才斥道：“鬼款么斯（胡说什么）！莫在这里掉底子（丢人）！二爷也是开门做生意的，怎么可能干这个事情？”

话虽如此，却并不待向许二爷道歉。--*--更新快，无防盗上----*---只是要告辞。

许二爷屁股不挪窝地提出要送，老头是怕了他那双鬼魅似的眼了，执意推脱。

二爷满脸遗憾和无奈交错，只能让守在门边的耀一去送。

叶除进来时，恰好抓到粗眉汉子剜了许二爷一句：“灵醒（机灵）着点！那可是元青花！”

叶除拧眉看向安坐一边悠然自得啜饮茶水的许二爷，八仙桌上摆的青花瓷瓶在他眼里都比不上这半盏泡坏的金镶玉。

“许清承，你又搞这些勾当了？！”

“别这么叫我。叫许二爷，许承之或是许先生什么的都行。”原本许清承也不在意这些个虚名，直到叶除嘲笑他是“倾国又倾城”之后，许清承脸当场就绿了，以后每每听到别人连名带姓喊自己的名字，一身鸡皮疙瘩顿起。

怪娘们兮兮的。

“我也是要吃饭的嘛，只会这么一门手艺，有个么斯（什么）法子哦。再说了，还得养着你们两个。”

“把那个小兔崽子丢掉不就好了。”

“那孩子叫耀一，别成天崽子长崽子短的叫人家，他听得懂。”许清承道，“叶军官，你别忘了，耀一现在可算管家，这宅子里头吃白食的只有您了。”

“啧，我说不过你。”叶除撇撇嘴，好奇地去打量着这一尊元青花。许清承却连一句“当心别摔了”都没给。

叶除知道他是看得多了才不稀罕，但他还是忍不住问：“这可是元青花啊！你不担心磕了碰了？”

“就算是青铜鼎我也不稀罕。都是些死人的东西，当时人家用它就跟我现在用这个茶杯一样平常呢。”许清承说到这时舒了舒脖子，“哎，没准百年之后我这个杯也价值连城。”

叶除盯了会儿他手上那个据说是街角讨价还价两个铜元买来的拙劣白瓷杯，识相地闭嘴。

“你不怕我告发你？”叶除俯**同他对视。

许清承长得也没甚稀奇的，五官寡淡，凑在一起却令人莫名舒服。若说特别，就是这一双眼，好像叶除北平的四合院家里掘的那一口井，看不见内里水清几许。

“可以一试。只不过到时做个狱友咯。”直到叶除忍不住别开视线，他才慢悠悠答到。

许清承好容易才把探究的眼光从叶除身上扯回来。这位叶军官，样貌条子都属上乘，很有点张少帅的意思。只可惜比起东北那位锦帽貂裘的，叶除叶卫疆，少了点风流和时运。

“叶军官可曾婚配？”

“不曾。”叶除微微绷直了脊背，疑心他怎么突然问起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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