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鱼(2/2)
金渝皱眉道:“那你金鱼哥呢?”
木雪指了指厨房里的鱼篓,“麻烦金鱼哥去厨房把那两只鲤鱼清理了。”
金渝不甘心道:“合着我就是只臭鱼呗。”
木雪笑意盎然:“说的是。”
金渝就要伸手去敲她脑袋时,瞥见几缕比雪还白的白发,微微怔住,随后放下了手。
厨房里两个身姿修长,气度不凡的男子在木雪的指挥下,一人抓住一条鲤鱼,去鱼鳞,除内脏,忙的不亦乐乎。
木雪难得解脱,搬个板凳坐在一旁看两个大男人烧火做饭,脚边大黄支棱着耳朵等待美食出锅。
两条鲤鱼,金渝与木雪爱吃辣,便做水煮鱼;元懿昭不拘什么,考虑到婆婆年岁已大牙齿不好,便做了把刺全部去净的涮鱼片。
饭菜刚端上桌,又有一位不速之客到来。
元启铭站在门口一身风雪望着开门的木雪傻笑。
木雪在他踏进来之前迅速将门关上,最后还是婆婆问了声是谁敲门,她才不情不愿的放他进来。
元启铭走到院里看见一大一小两只雪人,点头赞道:“堆的不错。”
四人围着一张老旧八仙桌坐下,木雪坐在金渝与婆婆中间,金渝旁边是元懿昭,再往左数便是最后来到的元启铭。
事到如今,木雪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了,只恶狠狠注视着元启铭,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以至于那三个男人之间流动的尴尬气氛都没察觉。
元启铭与元懿昭好像陌路人,谁也不跟谁说话,更不瞧对方一眼,金渝一面给木雪夹菜,一面言语逗笑婆婆,总之这顿饭吃的令人难受。
用过饭,元启铭坐在婆婆身边,看着院里三人孩子气的打雪仗,问了许多害怕知道的事。
婆婆嘴角噙笑,好似能看见院里和谐无比的画面,轻声道:“三年前下了好大一场雪,老身隐约听见有女子哭声,撕心裂肺,甚是可怜。老身虽然眼瞎,但好歹还能辨出血味。老身摸索着去搀她时触手粘腻,身边厚雪也被鲜血暖化,成了一汪血水。小哥儿你是不知道,那丫头命有多硬。老身托人去找大夫,都只见她一眼便吓得折了回去,都说遇见恶鬼了。无奈之下,老身把她带回茅屋,一遍一遍的灌她水喝,即使这样,躺了大半年才渐渐好转,可醒来后什么都不知道了,问她家住哪里姓甚名谁也一概不知,她后来给自己起名叫木雪。老身无儿无女孤身一人于这世上,便把她留下来做个伴儿。木雪这丫头心好孝顺的很,白天就去山上割荆条,晚上点灯编些篮子,第二天到集市上托人卖掉挣几个钱,我们两个才勉强度日。”
元启铭脸颊湿润,哽咽道:“看她整天嘻嘻哈哈,倒是看不出来受过这么大苦。”
婆婆扶着拐杖,道:“木雪这丫头脾气犟,为了割荆条,不知道从山上滚下来多少次,每次崴了脚或割伤手都装做没事一样。可小哥儿啊,伤过的毕竟是伤过的,疼痛不会因为伪装没伤过就会减轻两分。她不愿意老身担心她,老身便只做不知,偷偷的跟邻居家要几棵草药放在桌上,每到半夜她以为老身睡着时,才会哎呦几声上药。”
婆婆眼神迷惘,好似要流下泪来,“只为了报答老身的恩情,她拒绝了不知多少前来求亲的人。我这一个老婆子有啥好的,迟早都是要入土的,可她那么好一个姑娘总不能一直跟在老婆子身边。”
元启铭温声道:“救命之恩大过天,换做我也会如此。”
婆婆伸出双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庞,元启铭把脸凑了过去。
婆婆摸到那张俊朗的脸时,才有了笑意,“木雪这丫头最爱臭美,小哥儿若真有心娶她,老身也可说和说和。”
元启铭轻轻摇了摇头。
婆婆好似感应到了他的拒绝,笑意慈祥:“什么都可以瞒人,唯独喜欢这事是瞒不住的。木雪那丫头平时待人都挑不出毛病来,只有刚才你来的时候,老身才感觉到她还是个有脾气的小丫头。这便是喜欢与不喜欢的差别了。”
元启铭会心的笑了,连带着语气都轻快起来,“我只要她过得好,就好!”
院中,三人砸雪球砸的累了,坐在院中干燥的草垛旁大口喘气。
金渝侧脸对木雪说道:“我该走了。”
木雪微微皱了皱眉头,“走吧走吧,不然嫂子该急了。”
金渝临走时带有警告意味的看了眼坐在木雪身侧的元懿昭,才撑伞离去。
元懿昭抬手替木雪挡住雪花,望着那张动人脸庞,问道:“你最想去做什么?”
木雪微微笑道:“我这个人没大本事,就想这样躺一辈子!”
她也不顾身后草垛上是否有雪花,就那么直挺挺的躺下,望着从天而降的片片雪花,眼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元懿昭学她的样子平躺下。
木雪忽然侧头看着他,道:“你的伤好没好?刚才我看你跑的比谁都快!”
元懿昭抻了抻受伤的腿,唉声叹气道:“天冷伤口好得慢。”
木雪双手交叠枕在脑袋下,闭上眼睛,雪花落在枯枝上压断了枝,落在屋顶上声音簌簌,落在化了的水汪中,竟似骤雨哗哗作响,不由感慨道:“活着真好。”
元懿昭点头道:“嗯,真好。”
天色擦黑时,木雪把元启铭送到柴门外,伸出手道:“今天的饭钱共十文钱!”
元启铭翻遍全身上下也没找出一颗铜板,只得道:“过几日,我带你去语默湖捉鱼!”
木雪勉勉强强的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