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1/2)
次日他们动身去苏州之前, 萧云昭特意召了扬州知府宋泰河过来。
宋泰河经历了被陷害入狱一事后,人瘦削了不少, 精神也显得没有之前那么足了。不过他现在休整了一段时间,眼神里的固执和不服输还是同往日一样。
宋泰河见了萧云昭,激动地跪地道:“谢皇上明察秋毫,为微臣沉冤, 也将扬州百姓救于水火之中。”
萧云昭连忙让他平身,叫人赐座给他。
“若不是你嫉恶如仇, 敢作敢为, 朕还抓不到如此大的一个贪官。若让你含冤而死,才真是朝廷的损失了。”
宋泰河闻言又起身要谢, 萧云昭制止道:“朕还没说完,等说完了你再谢恩也不迟。朕决定将你升任为江南巡抚,统辖江南五府各项事务,你觉得如何?”
宋泰河顿时跪在地上,嘴唇颤抖着道:“微臣惶恐,自认无才无能,上任扬州知府一年余,仍有不少贪官逍遥法外,不配坐江南巡抚一位。”
“朕说你配你就配,”萧云昭笑道,“难道你是要抗旨?”
“微臣不敢。”
直到接过将他升职的圣旨, 宋泰河才像终于反应过来一般老泪纵横。
沈知颐在门外听着, 不禁欣慰地笑了笑, 他这样的好官是该有个好结果。
之后一行人便继续南下,到了苏州的时候已到了十二月,南方不似北方那么严寒,但风刮过也有些刺骨,众人皆披上了大麾,沈知颐怕冷,更是整日将暖手炉抱在怀里。
到了城内,他们住进了皇家在苏州府的行宫,归真园。此园取返璞归真之意,全然按照旧时苏式园林的制式,白墙青瓦,构造精巧,可谓移步即换景。
沈知颐踏进去,觉水木明瑟,庭宇清旷,比起皇宫里的森严和京郊避暑行宫的华贵,她还是觉得这里住得最舒服。
“你喜欢这里?”萧云昭忽然这么问她了一句。
沈知颐点了点头,他怎么这都看得出来。
萧云昭又说道:“回去让人在京城中也建一所一样的。”
沈知颐看周围众人都还在,忙道:“不必,看得多了,说不定就没有这份惊艳了。”
“也是,”萧云昭笑了笑,“以后还多的是机会过来。”
立在他身侧的皇后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张了张口又作罢。
苏州知府卫文兴本该在他们来的第一日,就过来上奏苏州府事务,但他竟拖到了第二天早晨才来。
这也便罢了,谁知他回答皇上的话时,也是精神恍惚,前言不搭后语。
萧云昭问他:“近日苏州府翻修了苏杭段的运河,进度如何?”
他回答:“回皇上,修了,从上月初九开始。”
几个来回后,萧云昭终于受不了了,铁青着脸问他:“卫爱卿,你是服了五石散之后,才过来见朕的么?”
周围的大臣都对他这大不敬的行为议论纷纷。
卫文兴吓得立即跪下喊着:“皇上恕罪。”
他身后跟着的长子也跟着跪下,红着眼睛道:“求皇上宽恕父亲的失职,父亲如此失态是因为近几日草民的两个幼弟先后亡了,父亲他悲伤过度,难以自持。”
跪在地上的卫文兴听到,也终于抑制不住流下了两行泪。
大臣们皆是叹气,丧子之痛本就难以承受,何况失去两个孩子,苏州知府的表现也可以理解。
萧云昭皱眉问道:“怎么回事,莫非有人加害于你家?”
卫文兴摇头:“臣也不知是何原因,八日之前,臣的幼子于玩耍时忽然跌倒在地,不省人事,大夫过来时就说人已经没了,此前他一直是活泼健康,毫无征兆啊。”
他痛苦地顿了顿,接着说:“臣以为有人暗中加害,便封锁了府上严查,另叫人日夜看守臣的其他儿女。谁知……昨日臣的幼子刚满了头七送葬,臣的次子就在人眼皮子底下,在睡梦中亡了……”
他说到这,绝望地用双手捂住脸,再也说不出话来。
周围人都听他说的脊背发凉,如此诡异地连死两人,倒像是招惹了什么邪物一般。就连萧云昭,脸色也是少见的变了。
沈知颐站在一旁,心想之后还有更离奇的呢。她上一世过来时就是这个情况,谁知半个月之后,卫文兴家正在毫无兴致地过年,他的次子竟衣衫褴褛地拉着幼子敲了他家的门。
这一出把卫家上下都吓得半死,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不是鬼魂,而是活人回来了。一时间这个死而复生的奇闻传遍了苏州府,自然也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沈知颐认为,这估计不是死而复生,而是人本来就没有死。
这时卫文兴的长子又开了口:“草民斗胆请求皇上,可否派一位太医到寒舍检查草民弟弟的死因。苏州府请到的大夫无一人能回答,草民实在不忍看到两个弟弟这样枉死。”
既然他这样请求,萧云昭自然同意了,派了个太医过去。这时,沈知颐却轻声对他说:“臣妾也想去看一眼。”
“不行,”萧云昭坚决道,“此事如此阴邪,你过去有什么闪失怎么办?”
沈知颐冲他眨了眨眼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臣妾觉得此事中有疑点,您就信臣妾一次,好不好?”
萧云昭被她一眨一眨的羽睫晃得有点晕,不知为何觉得拒绝她如此艰难,缓和了语气道:“朕与你一起去,到时候你就在朕身后远远的看。”
到了卫文兴府上,里面一片惨白,卫家人刚撤下了幼子的灵堂,又死了次子,重新将灵堂布了起来,心中惨痛可想而知。
卫夫人穿着一身白衣,带着府上女眷向他们请安,埋怨卫文兴:“你真是伤心糊涂了,怎么能这时候将皇上和娘娘请到府上,岂不是冲撞了皇上与娘娘。”
萧云昭摆摆手示意她无需在意,让太医进去放卫家次子的灵堂验尸。
没多久太医便摇着头出来了:“脉象和呼吸都已探不出来,却未见伤口,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恕卑职无能,看不出这孩子是因何而死。”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卫夫人一下双腿一软,几乎要倒在地上,卫文兴扶住她,表情也是满含悲怆。
“有没有可能是假死?”
被萧云昭拉在身后的沈知颐突然探出头来,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这事她不管,最后孩子也会回来,但她想到两个小孩在阴森森的墓地里躺半个月,便觉得于心不忍。
一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向她投来,沈知颐解释道:“不是有那种使人暂且失去意识,表面上就如同死人一样的药么,本宫在书籍里面看到的。”
“这……”太医迟疑道,“传说中使人假死的归息丸的方子早已经失传了,就算是太医院也无人能制,卑职觉得不大可能吧。”
卫夫人听到她的孩子是假死的这一可能,顿时抬起了头,恳切地盯着太医道:“大人,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检验,求您试一试。”
太医犹疑了一下:“有倒是有,只是不保证奏效。”
他拿了针灸的银针进去,对着卫家次子的胳膊上的几个穴位依次刺过去,毫无反应。他又试了另一边胳膊,刺下去的时候卫家次子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太医连忙出来报:“娘娘明鉴,那孩子竟真的是诈死的!”
卫文兴和卫夫人的眼中顿时被狂喜席卷,跪地磕头道:“谢谢太医,谢谢娘娘,那他如何才能醒过来?”
太医为难道:“既然现在归息丸的药方失传了,那解药自然也已失传,但药效总是有期限的,过了期限人便会自己醒来。”
“服了归息丸的人,可还需要呼吸?”沈知颐忽然问向太医。
“是需要的,但服此药后,气息十分细微低弱,不仅看不到胸膛起伏,鼻息也是探不到的,还好这孩子的棺盖还未合上,不然时间久了,即使假死也被闷死在棺里了。”
此话一出,卫文兴和卫夫人的脸色又一下变得苍白:“快去墓地!延儿已经下葬了!”
沈知颐道:“先不要轻举妄动,害人者既然选择用假死药,应该不是真的想谋杀孩子,而是想恐吓或威胁你们。他也不想让自己背上人命,所以应该会趁夜里无人之时,将棺盖打开换气。”
不然卫家幼子在棺木中躺半个月,恐怕早就闷死了。
萧云昭惊异地看了她一眼,沈知颐继续问知府夫妇:“你们最近与什么人结仇了么?”
知府夫妇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卫家长子却突然站出来道:“爹,娘,这个时候了,你们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们造的孽就要让弟弟来承担么?这个情况谁知他们要几年才能醒来?”
说罢他跪在了萧云昭的身前:“皇上,草民替草民的父母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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