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1/2）

洗手间在文化中心隔壁栋的办公楼底层, 郝舒恍恍惚惚地从里头出来, 一下功夫, 找不着北。

她原地打了个转, 忽然就不想动弹。

“我可不适合待在那儿。”

这么想着，心头不知怎么的，又涌起一股酸涩。

段知远在身边的时候, 她觉得热的慌。

现在她孤零零地站在还未下山的冬日暖阳底下，又冷的慌。演唱会开场时间逼进，不远处的文化广场渐渐人声鼎沸起来。

“要不，我现在就逃走吧。”

“叫段知远那家伙后悔去吧。”

心里这念头刚冒了个头，就如除不尽的野草长了个漫山遍野。

郝舒下意识地摸着腕表, 金属表壳被她的体温捂得暖烘烘的。她裹紧了衣服, 无精打采地垂下头。

她一伤心，就特别容易联想，联想完, 更郁结。

比如，此时此刻, 她从块名表想到逝去的妈妈，以及那个拿她妈妈的死做钩子，不知是恶作剧、还是别有用心的“恐/吓信”、“恐/吓电话”。

如此一来，郝舒更觉周身发寒, 冷风轻抚, 却吹得她抖成了个筛子。愣神间, 一只大手“咻”地落到她头上。

“？？？”

她吓得心一慌, 条件反射地抬起头。

段知远迎着太阳，整个人都亮的发光，深褐色的眼珠子也被这光打得像是琥珀琉璃，里头塞满了晶晶亮亮的小星星。

“我就知道你要迷路。”

“......”

郝舒方向感不强，很多时候走路又不用心，也不看周围，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没人看着，指不定到下个路口该直走的，她就拐了弯。

对于郝舒能有多容易迷路，段知远从高中起就领教颇深。那会儿，他经常找借口和郝舒上学放课一起走。有的时候他走得快，郝舒跟在他后面怎么追都追不上。他就逗她，先走得很快，侧耳听着姑娘得一脚深一脚浅跑得气喘吁吁，可有好几次，跑着跑着人就不见了，他及时停下来找她，得，这姑娘拐错了弯，幸好脚程慢，在路口被他逮了个正着。

“短脚呆瓜。走错道了都不知道！”

而后他就扯着她的运动服帽檐往回走。

“我要被你扯断气了！”

“不抓着你，你又得迷。”

“我不会了啦！你放手！”

于是他们就会为个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吵闹一路。

有的时候他故意玩手机，走得慢，走到她身后，看她。反正也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看，就想看，怎么看都看不厌。

结果，有小弟出事了找他，他不想给郝舒听到，就转了身，捂着嘴，指示完毕，急吼拉吼地挂掉电话，刚想跟郝舒打个招呼先走，哪料前一秒还在眼前的女孩儿浑然不觉身边少了个人，灵魂出窍地埋头往前，走着走着就不见了，段知远按照正确的路径往前一路找，半个人影都没。

不会是被那群敌对的隔壁街混混给捉走了吧？

段知远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脑子里嗡嗡作响。以为过了好半天，其实也没过几秒，他掏出手机，手机跟着他的手一样打着颤，拨她电话，还按错了键，又呼出口气，按对了键，结果她手机关机。段知远更慌了，跑着找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却是在学校附近的十字路口，找到了正傻乎乎地，东张西望着的郝舒。

因此，对郝舒迷路这事，他是映像深刻，习以为常。

段知远本以为郝舒过了几年好歹有点长进，可她光跑洗手间就跑了二十分钟都没回来。于是，心灵感应似的，段知远就觉得郝舒肯定是又迷路了，赶来一看，嘿，这小傻兔子还真就迷了路，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好了。别傻愣着了。”

他揉了揉郝舒的头发，声音低沉，带着鼻音，透着说不上来的温柔。

郝舒难得没躲，眉宇紧皱，表情严肃，“咳”了声，清清嗓：“段知远。”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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