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2)
“少白日做梦!”,庆央费力打挺,嘴上骂道:“看我起来不打死你个猢狲儿!”
段三留像找到了了不起的乐子,拊手大笑道:“单听说有鲤鱼打挺,今日倒见着了乌龟翻盖。”
“囚根子**!爷爷今天就要了你狗命!”
“小师哥你再稍稍使点力,就快了。”
庆央试了几番,气喘连连,胳膊愈发吃痛,又恐错了位只得放弃。
段三留见状也住了口,眉眼弯弯塌身正要去搀扶,却听庆央提着气尖起嗓子学人家二八姑娘,水灵灵娇滴滴讨饶道:“好弟弟,求求你扶我一遭,今日全赖我不好,赶明火里火去,水里水去,刀山油锅我头里走。”
庆央惯会使这等把戏,捻手既来,声音好似出谷的雏莺,清脆悦耳。
段三留一晃神,被庆央捉了个正着,单手环着脖子借力坐起身,由着他帮自己胳膊复了位,顿觉身子一轻。
三两步跃到段三留背后,顺带将纱布挂在他脖子上,两手借力猛然一带,纵是八尺男儿也难逃狼狈倒地的下场。
庆央未料竟然如此容易,得意的跳到段三留面前挤眉弄眼,冷不防却看见他双目紧闭面色青白,下望见覆在胸前的右手袖管竟被血水浸了个透。
庆央暗自发慌道:这若是死了,手头上这紧赶着的两单子少说也得要去我半条命。
庆央七手八脚扯烂他的袖子,将那堆瓶瓶罐罐搬到手边,看也不看不管三七二十一全撒了上去,又拆下脖子上的白纱胡乱绑上,见他仍是一动不动,顿时没了主意,手指颤巍巍凑近他鼻下试呼吸。
“飒!”
段三留大吼一声凑到庆央面前猛然睁眼,两手大张好似索命恶鬼,庆央一交跌坐到地上,怀中瓶瓶罐罐滚落四处,身上毛发无不悚立。
却听那边段三留捧腹大笑,遂明白了事由,眼神一冷,起身抬脚朝他心口踹去,段三留不防身子歪了歪,一抬手揪住了庆央腰上系着的汗巾子。眼瞅着二人又要斗上一翻,一回身却见师傅站在窗前,不知立了多大功夫。
庆央啊呀怪叫一声,撇了段三留,起身拍打去身上的灰尘,恭敬道:“师傅,外面日头正盛,怎不进来说话?”
“你来,”,师傅招招手唤道
“欸,得嘞。”,庆央小步跑到窗口,垂首听令,却见师傅从袖中摸出一包黄表纸封的四方小包交与庆央后便走了,庆央捏了捏纸包低叹一声久久没有转身,段三留好奇偏过头来看,庆央收拾起脸上古怪神情,嘿嘿一笑递予段三留道:“和水喝了吧。”
段三留嘴角勾了勾一把抓过纸包,牙咬着撕开一角,一仰脖倒进嘴里。庆央看得两眼发直,道:“你竟不怕是害命的毒药?”
段三留被粉末卡住了嗓子,干咳两声,掬起脸盆中新打的井水紧喝了几口将药粉送下,擦了擦下巴道:“师傅给的。”
庆央听出他言下之意:不是你给的我就放心了,冷哼一声抱手笑道:“你可知这是什么?”
“闭嘴。”,话音刚落,段三留忽觉腹内忽升起一股热流,顺着经脉攀延上行直冲天灵盖,泥丸宫却散出阵阵冷意自上而下久而不散。
冷热二流在喉头相撞如碎石激起千层浪,五脏六腑如霜刀乱搅,颈窝那发出好大一瘰疬来,压着喉管喘息也难,段三留倒出一大口黑血,接着浑身冰冷倒地昏了过去。
庆央听那边咚得一声,捏捏酸痛的的肩膀点起一柱香,慢悠悠走上前去查看。见他颤抖不止,牙关紧锁,恐他咬断自己舌头,单手捏开下颏捞起一瓶药罐塞了进去。又用食指沾了抹地上的黑血,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知药性果真发作便顺手在段三留身上擦了去。
此药花名唤作留君心,又叫不想跑,饮下后即可发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挨过一个时辰等药性侵入骨肉,此时方才喂下解药,往后每三日发作一次需喝下一副解药,终身如此。
旧日富贵人家曾用此药管教不听话的奴才丫头,后因太过歹毒在民间渐渐失传了。
庆央如何不知这药厉害,论起说门子里头一个饮下这药的便是他。
儿时好玩,一遭去南边走活,醉上了那片烟雨人家,没多想,哄了同行的兄弟先回山,擅自在那儿耗去了小半月才回山,挨了师傅好一顿打,后来才知若再晚回一日,派里便论当叛逃,遣去结果他的人马已经备下。
当夜伤还未愈,他便拖去了院子被派里来的是探子强灌下了这药,而先回的兄弟别后再未相逢。
一柱香燃尽,庆央从怀中小金瓶中磕出一粒药丸放入段三留的舌根下,呼吸间,段三留停住了颤抖,无力的抬了抬眼皮,虚着眼看了看庆央,又偏头睡了去,却不知为睡梦中眉眼莫名温顺,好似始终透着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