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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归说,这活儿可不是好干的。”虽然对周阳稍有改观,但赵六还是不太相信他能待得下来,就像他拿不起那毛笔吟诗作对一般。
但师父既然叫他管何玉,他也得尽心把流程给走到了,等到时候出了问题,也怪不到他的身上。
瓷器的制作,得先从矿区采挖瓷石,主要是高岭石,破碎之后通过淘洗,除去杂质获得品质较好的瓷泥,然后再通过摔打、脚踩等办法,将瓷泥中的空气排出。
这个过程看起来不是很复杂,却是不能忽视的一个步骤,所有的学徒都是从练泥开始的,一来是最苦最累的活儿,需要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二来,也是对心性的一种考验。
周阳一上午就不停被安排去打水,洗泥,练泥,赵六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等指使了几次,周阳都照着做了之后,之后用起来便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中途王师傅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何玉赤着脚,就在泥里边杵着,一身的泥泞,完全都没有想到。
午饭时间,赵六带着他去领饭,糙米粥配咸菜,每人一大碗粥,三四根咸菜,那粥剌得嗓子都不舒服,在家里养了近两个月,周阳吃起来有些难以下咽。
“你看着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怎么要来做这个?”饭间,赵六有些好奇地问道。
“家母早亡,父亲前年去世了,恰遇上天灾,地里几乎绝收,不得已才想来学一门手艺。”周阳说得情真意切,很是悲痛。
“不好意思。”赵六有些歉意地说道。
“没事儿。”周阳摇摇头道。
晚上下工的时候,周阳在窑工吃饭的当口直接去冲了个冷水澡,又将身上的泥简单清理了一番,才摸黑回了赵府,晚饭都没来及吃。
第二天周阳便又厚着脸皮找到了田管家,让他帮忙留意在赵府外找一个小院,而后搬出去。他这每天脏兮兮的,回来的又晚,便不打算在府里待着了。
田管家先应了下来,回头就和老夫人说了,赵老夫人道:“我记得那边还有个赵家的破落宅子,荒废好久了,给他收拾收拾,租金就甭收了,万一季礼问起来了,也好有个说法。 ”
“是,老妇人善心。”田管家笑眯眯地说到。
“就你会说话。”赵老夫人掩嘴笑骂到。
“那老奴这就去安排?”田管家道。
“去吧,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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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田管家拿了钥匙去了窑厂。
“何玉呢?”田管家找到王师傅问。
“怎么,要带人走吗?”老王看见田管家,张口就问道。
“有点事儿,我带出去一趟,就一刻钟的时间。 ”田管家白了他一眼。
“你要是不想收他,直接签个丙契也行,谁非让你收徒来着?”田管家略有些生气了,不过是靠着赵家过活儿,让收个人这么麻烦。
“丙契,你还用送我这儿来?”
丙契是他们这儿最外围的契约,没有专门的师傅,只会教几种最简单、最低级的瓷碗、瓷杯,然后便让他们在这儿做廉价劳动力。
片刻之后,周阳还在狼吞虎咽吃东西呢,就被叫到王师傅跟前了,他都以为要提前走呢,没想到是田管家找他。
“那,师父我先跟王管家出去一趟?”
“赶紧去。”王师傅不耐烦道,然后就低下头修坯。
周阳颇为惴惴地随田管家出了窑厂,才听田管家已经帮他找到住处了。
等到了地儿,周阳看着这明显超出他预料的院子,颇有些不安地说道:“田管家,这院子我怕是,租不起啊!”
虽然看着有些破旧了,但院子很大,前面还有片枯田,估摸着是用来种花或者种菜的。靠左边一点,有一棵特别高特别大的槐树,这时候长得正繁叶茂呢。
“这是赵家收的一个院子,闲置了几年,除了没有打扫之外,每年都有打理,老夫人听说你要找住处,便让我寻了钥匙出来,何公子安心住着,不用废银钱。”
“老夫人知道了?”周阳道。
“自然,公子的事情赵大人亲自交代过,老夫人自然颇为关心。”田管家尽职尽责地说道。
“替我谢谢老夫人,晚辈无以为报,待来日技艺大增,定给老夫人定制一套上好的瓷器。”周阳还很不好意思,只能如此说了。
“你有这个心就好了。”田管家也只能是如此说了。
傍晚,周阳从瓷窑出来,赶着回赵府,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迫不及待地去了新家。
房子因为久无人住,有些积灰,但还算规整,应该是赵家有定期打理。
周阳点着柴油灯,先收拾出一间卧室来,床上没有垫子,睡着有些硬,但周阳却很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