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公的媚眼（1/2）

首都大学，无端戏社。

一场戏正在拍摄, 场外人员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拍摄工作。

而场景中, 十数名学生慷慨激昂, 畅想未来。

学校制度推行了数百年，至齐末时其校园体制已经趋近于现代社会，但依然有所差别。比如，当时的人读书早, 学制短，这群大学生们最小的也才二八年纪, 正值青春年少, 对未来有着无数的憧憬和热血。

宋梧是戏社的社长，也是无端戏社的组织者。身为组织者, 首要的就是稳定戏社的氛围。

在当时，远在西洋的英国，君主的权力随着立宪制的完善被逐步削弱, 终于到19世纪中叶, 王权终于只剩下了其象征性, 再无法左右国家的。而在遥远的北美, 一场轰轰烈烈的改革，将人种平等的理念推向了整一个世界。

而华夏, 这一东方的巨狮，虽则作为大航海时代的开创者、工业革命的发动者之一, 在国际上拥有了强大无比的实力 , 其国内却仍然处于君权统治的状态。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国家的进一步发展。

幸运的是, 在朝堂之上，君主的权力未曾无限扩张，帝王与大臣甚至整个社会之间形成了某种难以破开的制衡，谁都建立不了自己的“一言堂”。而在民间，奴、匠、贱籍与男女户之差异早已在近200多年前就彻底消灭，奴役制度已被打破。而朝堂上那位年轻的宣统女帝，勤勉执政，深得民心。

不幸的是，长达数百年的时光，君权仍然高高在上，贵族阶级仍然拥有着高人一等的权力。平等，仅仅只在民间，被解放的也仅仅是曾经处于最下等地位的奴、匠等人群。而平等的观念、消灭君权的心愿，随着世界各国的变革慢慢地浸入了部分人的心中，生根发芽——萌生出了暴力变革的芽。

无端戏社中这十数名学生们，就隐隐分成了数派，温和派（温和变革）、激进派（激进变革）、无为派，甚至是拥护帝权的忠君派系聚集在了这小小的戏社里。

在宋梧看来，戏社的氛围不应该被这些派系争斗左右，更何况这些派系本就没有足够明确的是非对错。既如此，纠结于此甚至为此而发生争吵，有何意义？

戏社就该有戏社的样子。

如何调和各位同学之间的关系，如何避免引发不必要的冲突，成为了宋梧的首要任务。而就在他们演出了这场出彩的《牡丹亭》后，有学生发出感慨，畅谈未来时，宋梧就第一个发表了他的演说，将戏社中隐隐的争吵苗头导向了热情洋溢的人生理想：

“我想，毕业后去别的国家留学，多走走看看。”

大齐的学术实力自来为各国所趋之若鹜，由来是来大齐的留学生多，往国外留学的顶尖学子可不多见，是以除了周晚照，一众成员都露出了惊奇的神情。

宋梧看着周围的同学们，提出了一个问题：“众所周知，大航海时代的到来，最早是由太/，祖提出的，当年太，、祖致力于推行丝绸贸易，拓广丝路，就是预见了数百年后必将繁荣的航海贸易。可是，即便大齐在这条路上比之其他国家先走了许多年，到头来，这美洲大陆的发现者却依然不是咱们大齐。这是为何？”

戏社成员之一，卓蓉道：“因为我们没想到。”

宋梧：“对，没想到。我们没想过去探索更远的世界，没想过这世界上竟有这么一片大陆，更受限于天圆地方之理，从未思考过这地球是否为圆。”

周晚照对此颇有感触：“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宋梧：“是。”

是啊，华夏民族的发展历程中，何尝不是不断的自省、学习、改进的过程？博采众长，如是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社员们看向宋梧的目光比之以往更多了一份敬重。他的话激发了众人的热情，社员们一一发言，热情越发高涨。

谁没有远大的理想，谁的青春没有抱负？

少年们的热情被激发，渐入佳境。

沉浸在杜丽娘的影响中的唐乔，被周晚照轻轻推了推：“阿乔？”

唐乔一醒神，终于从郁结中出来，这才发现其他人都已发言完毕，十多双眼睛期待着看着他，目光中带着鼓励。

周晚照温和着声音，问他：“阿乔，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有人吹了声口哨：“我等的皆已说完，就差乔美人咯~”

打算？唐乔漂亮的双眼暗了下来。

原来是有的，即便实现不了。

可他张了几次口，却依然出不了出声。

还是在戏社成员们的鼓励下，才撑起了一丁点儿的勇气。说出了自己埋藏已久的心愿——一个自以为永远做不到的心愿：

“我想……去敦煌。”

我想亲眼看一看那些精美绝伦的壁画，亲手摸一摸那些灵韵动人的塑像。

我更想加入研究组，赴往遥远的彼端。

然而……

他的情况，他自己知道。说是要前去敦煌，可他自己尚且摆脱不得叔父的掣肘，即便他达成了心愿，去到了那里，又有何用？

他真正想要的，不是一时之间的兴趣，不是匆匆一瞥的邂逅。

而是……用尽一生，投入到那些美好的事物中。

可惜，他连最基本的自由都做不到。

唐乔忽然低下了头，不愿让同学们瞧见他发红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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