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成王妃1(1/2)
碧瓦朱甍, 雕栏玉砌, 高台厚榭, 画阁朱楼,宁王的王府风貌在繁华的长安城中也实属珍楼宝屋, 不难看出当今圣上与舒夫人对其的宠爱。府中富丽堂皇,却又不失别致,若有客来,必定要好生赏游一番。
只是经年累月, 府中的老管家早已司空见惯,目不斜视地穿过长廊水榭,脚步匆匆地向吐翠院行去。府中秋叶染黄, 轻风一拂,便有几片重归黄土,有那运气好的, 还能随着风儿打上几旋, 落入平静无波的湖水之中, 荡起层层涟漪, 梧桐一叶落,万物衰败之景,如此倒也风雅。
老管家却无心赏此秋意,满额的细汗被凉风一吹, 更是觉得手心发凉, 神思愈发清明几分, 他抬起灰袖擦了擦汗, 想起正堂仍跪着不起的王妃,如今已然入秋,凉意丝丝浸骨,哪怕是他们这等粗人,也受不住这般跪啊,更别说王妃那等娇贵之人了。
思及此,他脚下步子不由加快,加紧往吐翠院行去。
波光潋滟的小湖旁杨柳依依,别致的亭台楼阁藏于茂盛的花木之中。吐翠院原本是王府一处纳凉游玩之地,直至王爷又纳一位美人,情意正浓时将此处赏与,成了那名姬妾居住之地。
“老管事。”
自打进院,便不停有仆人给老管家行礼,称一句“老管事”,只是平时和蔼的管家此时无暇顾及,匆匆行过,徒留背影。不少仆人心知老管家为王妃而来,知其心急,又思王妃境况,不免心中叹息。
可他们只是外院仆从杂役,不得主子亲近。是以,同情于去岁全然被王爷厌弃的王妃,不似内院喜气洋洋,只道王妃罪有应得。他们又如何知王妃有何罪过呢,不过是狗随主人,主子得宠,他们自然高兴。
没人敢将心中叹息出口,也不敢有人为王妃抱不平,只干好手上的活计,免得贵人们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鬼遭了池鱼之殃。
王府管家赵喜已是不惑之年,在府中如此地位不仅是因其总掌闲杂事务,还因其是圣上赐予宁王,自是有些超脱地位,便是宁王也不能如对待其他仆人似的呼来喝去。
赵喜途中路过碧湖,脚下步子微顿,思索间手拂过长须,带出一声叹息。
当年忘在脑后的姬妾,如今王爷荣宠的侧夫人,皆因这一潭死水。此前谁又能料想到,绝情寻死的舞姬,有朝一日能得宠如此,几近要将王妃拉下马。
赵喜脸色微沉,他被圣上赐予宁王,便已经是宁王的人了。以他浅薄的眼光来看,宁王若要做大事,王妃必是贤内助,不似舞姬出身的侧夫人,只懂勾着王爷玩闹。
王爷也是糊涂,难道就不曾察觉以往亲近的文官武将、文人贤士的态度已略有疏远么?
当朝,男子在外结交同盟,女子便要在内院中与其妻室结交,有时夫人间的交情也会影响她们夫君间的交友。王妃一向与朝中众位夫人感情甚好,不知给宁王结交了多少人脉。
如今宁王宠妾灭妻的荒唐行径,不知让多少因王妃而与其结交的大臣心寒。
又匆忙转过一处墙角,守在内院门外的侍卫瞧见来人,拿剑的手一顿,相视一眼后,到底没敢阻拦赵喜,由他进了内院求见王爷。
刚进内院,男子呼痛着哀叫和女子细语的宽慰便传入耳中,赵喜眉心微蹙,扫了一眼门外的两个丫鬟,丫鬟们神情淡淡,未曾像外院仆人对他行礼,似还要有上前阻拦他意。
赵喜冷冷一笑,心中暗骂狗仗人势,当即跪下,高声喊道:“小人赵喜,求见殿下!”
屋内细语之声立时便无,片刻后一女子清了清嗓子,扬声回道:“赵管家,殿下身子不适,诸事不问,你先退下吧,明日再来。”
女子嗓音柔中带脆,如绣眼鸣鸣,叫人听了心生悦意。然而赵喜不为所动,仍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丫鬟们相视一眼,上前来扶,却被赵喜拂开手去,他对紧闭的门拜了拜,又道:“小人赵喜,求见王爷!万望殿下以大事为重,给王妃留些颜面,免得寒了众人的心啊!”
宁王听罢气急,半撑起疼痛的身子,肿胀青紫的脸狰狞万分,夺过床边美人手中的翡翠碗就向外砸去,一声脆响,屋外赵喜之声稍顿,片刻后又不肯罢休地响起,“殿下……”
“老东西!”宁王狠狠捶了一下床榻,对床边之人恨道,“贱人惯会收买人心,瞧瞧连这老东西都来为她求情,全然不顾本王被打!寒何人之心?胡说八道!”
他本就对父皇所赐之人有几分警惕,还碍于对方是父皇所赐之人,平时不敢对其发怒,生怕其是父皇耳目,坏了在父皇心中的形象。对方一个下人,却让他如此憋屈,他早就厌他不得,恨不能打发出去。
偏偏又不能如此,只一口郁气堵在心中。
床边美人见宁王发怒,不急着劝慰,反倒是掩着嘴轻笑了下。待被宁王恐吓似的怒瞪一眼后,才眨着美目抚上宁王胸口,挑着柳叶眉,温声细语道:“你恼他作什么?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忍他一时又能怎么着?等你和你老婆……呸,休了你那恶毒之妻,找个由头打发了他就是了。”
宁王瞧着美人笑意盈盈,眼波流转的俏脸,心中怒气渐消,抬手将她搂进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胸口,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一点规矩都没有,张嘴闭嘴你啊我的……翩翩,除了本王,谁能忍得了你?”
顾翩翩趴在宁王胸口上翻了个白眼,挣扎出宁王的臂弯,全然没留意他吃痛的神情,纤纤素手挽了挽发丝,娇嗔道:“忍我的人多了去了,别自以为只有你一个……”
她的话不曾说完,便被宁王起身压在床榻之上,宁王哪里还有此前身体疼痛的模样,肿胀眼皮中的一双眼睛透着寒光,似是爱怜地抚摸着顾翩翩的脖颈,阴沉地说道:“莫要再说此话,翩翩,你是本王一人的。”
顾翩翩只感脖颈处有丝丝凉意,不由咽了咽口水,乖顺地点了点头。又在瞧见宁王此时猪头似的脸时忍俊不禁,银铃笑声,倒把宁王的阴冷打散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