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药（1/2）

唐依心中一恸，仿佛被针扎脚蹍，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对啊，谁会想听到未婚妻亲口说，不想和你成亲，甚至宁愿卷行李逃跑。

她张了张嘴，努力想说些什么，到嘴边却只成了一句“对不起”。

尹时谦仍旧那般笑着，只是神色里带了几分落拓，与曾经那个明朗慵懒的少年相去甚远。

“对不起什么？”他低着头，轻声问，“对不起逃婚，还是——”

“对不起对我没那个意思？”

他说出来的字仿佛带了千斤重量，一个接一个往唐依心上砸，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唐依想伸手拉他，动了动指尖，却犹豫不前。

见她一言不发，似是默认，尹时谦忽然发狠般抓过她的包袱，拿出里面的锦盒，举到她面前。

“那你又为何要把这个带在身上？我以为——”

话音到此忽然顿住，他像是一头死命压制戾气的野兽，小心翼翼怕伤到她，却徒劳地伤了自己。

尹时谦深吸了口气，有些丧气地撇开头。

“昨天在你包袱里看到这个时，我很开心。”他哑声道，“我还在想，你拼命要去找回的那个重要的东西，会不会就是这个。”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可笑。你想找的是那个身份吧。”

他语速极慢，像是远方传来的不知名乐曲，诡异又悲伤，一点点敲击在唐依心口，难过得呼吸困难。

她从来没见过尹时谦这般模样。

他该一直意气风发，朗月般立于世间，而不是现在这样，被她伤得体无完肤。

她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你若不愿嫁给我，当时拒绝我的提亲便是，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逃出来。”尹时谦呵笑一声，口不择言地冷冷道，“你就这么不愿见到我？宁愿被土匪抓来当压寨夫人？”

“不是这样的！”唐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喃喃道，“我选择逃走，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希望能有自己掌握人生的自由。”

“你的人生就在你自己手里，你想要自由，又怎知我不会给你？”

唐依垂下头，眼里含着捉摸不透的波澜。

低声道：“……你不明白。”

“呵。”尹时谦哂笑，眼里的颓丧几乎要溢出来，“我的确不明白。”

唐依看着他，有些无措。

然后她看见尹时谦弯了弯唇角，低声道：“可一生那么长，只要把你放在身边，总有一天会明白。对吧？”

他说这话时，几乎是带着咬牙切齿的深沉，眼里泛着红丝，似是要把唐依永远绑在身边。

唐依心中一痛，在这一刻忽然明白。

以前那个笑得温和散漫，从来都是很有分寸的平宁王世子全是假象，如今这个偏执的、毫不掩饰欲望的人，才是真正的尹时谦。

是她，让他不再冷静柔和。

她闭了闭眼，默默偏过头，歉疚让她不敢再多说话，生怕哪一句错了又伤害到他。

尹时谦也不再提这个话题，只帮她拉了拉被角。

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凝滞的气氛在空中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门忽然被人推开。

林大夫走了进来，身后的小将士手里端着各种药物纱布等。

“这是熬好的药，姑娘趁热喝了。还有胳臂上的伤，需要换一下药。”林大夫嘱咐道。

唐依接过药喝完，林大夫作势要来给唐依换药。

尹时谦眉头一蹙，伸手拦住他：“做什么？”

“……换药。”林大夫恭敬回道。

尹时谦瞥了一眼唐依的伤处，在很靠近肩膀的胳臂上端，若是要换药，势必要把那半边衣袖脱掉。

尹时谦眉头蹙得越发厉害，冷淡道：“你不行。”

“……”

“世子放心。”林大夫立马心领神会地解释道，“在下是行医之人，所有人在我眼里都只是伤患。”

“那也不行。”

尹时谦的态度很是强硬，唐依连忙道：“那就让寨子里的那个老婆子来吧。”

“谁？”

旁边的小将士是知道的，便回道：“是之前一直在寨子里服侍那些被抢来的姑娘的老婆子。属下们清剿时也一并捉起来了。”

尹时谦摇了摇头：“不安全。若她图谋不轨，伤了你怎么行。”

“……”

他左一个不行，右一个不安全，唐依也有些不耐了，赌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尹时谦顿了片刻，将小将士手里的药盘端过来，道：“我来。”

“……什么？”唐依难以置信。

林大夫道：“世子有经验吗？”

“嗯。”

“既然如此，世子来也好。那在下就先退下了，若有哪里不舒服，再叫我便是。”

唐依：“……？”好什么好！

不待她反驳，尹时谦挥挥手，林大夫和小将士便一起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唐依用没受伤的右手拉紧了被子，瑟瑟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你自己？”尹时谦拿眼角睨着她，淡淡道，“别逞强了。”

唐依下意识往后挪了挪，提醒他道：“男女有别，你帮我，不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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