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1/2）

翌日，唐依早早起了床，一夜没睡的后果就是两只大大的黑眼圈顶在了脸上。

阿玉吓得叫出声：“小姐！你的眼睛怎么了！你被人打了？”

唐依冷着脸穿好衣服坐到了梳妆台边，一句话都不想说。

云儿听到动静后进来一看，也是一惊：“小姐昨晚没睡好？”

“哦，原来是没睡好……”唐依听见阿玉喃喃着松了口气，心中无奈。

*

新年刚过去，学堂还未开课，唐依也不用出门，用完早膳便躺在屋子里看话本。

听说今日大少爷起了个大早，出门去了。唐依一边装模作样地翻书页，一边琢磨着，唐昱宸是去送尹时谦了吧？

毕竟是好兄弟，送一送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唐依脑子里忽然冒出昨晚那人说的话来，手下没注意力道，发了点狠，险些把珍藏版话本撕破了。

她连忙把捏皱的那一页抚平了，心疼地左右看了看，心中越发烦躁，困意又一阵阵袭来，激得她脑仁疼。

她昨晚对着那个盒子翻来覆去失眠了一夜，最后还是起来打开了它。

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块玉坠，红色的玛瑙玉上雕着枝红梅，触手温润，用金丝线穿就，精致华丽。

是宫里才有的上品，尹时谦的祖母，曾经的太后拥有的东西。

她唐依何德何能，居然也能见到这样的宝物。

唐依捏着它瞧了一晚，眼睛都熬红了，天蒙蒙亮时，才把那玉坠儿放了回去，盒子藏到了柜子里。

-

唐依从软塌上醒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那本珍藏版话本。整个人仿佛还沉浸在梦中，凄然的哭声犹在耳畔，迷迷糊糊，甚至忘了身处何处。

她照着自己的脑袋锤了两下，顿时和梦境剥离开来，那断断续续的哭嚎戛然而止，清醒了不少。

阿玉听见动静过来探看，只一眼便愣住了。

“小姐……”她战战兢兢地盯着唐依的脸，试探着问，“您这是……怎么了？”

唐依还有些茫然，下意识往脸上抹了一把，却触到一手湿凉。

空气骤然凝滞，不过只一瞬，很快便被唐依的哼笑声打破。

“做噩梦了。”她淡淡解释，“没事。”

阿玉心有疑虑，却还是点点头，没再问。

唐依把话本收拾好，朝阿玉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再躺一会儿。”

阿玉应声退下，房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静到能听清自己的呼吸声，带着轻嘲。

胡乱擦净了脸，唐依长出了口气，不禁感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还能被这样的梦影响到。

大概是，这次离开的不仅是父亲，还有那个人吧……

她侧头看了眼里面的箱子，目光似乎能穿透厚重的木板和制作精良的锦盒，落到那颗火红玉坠上。

良久后，唐依不紧不慢地挪开了视线。

她自小就知道的，有些东西只能看看。

有些话，也只能听一听。

*

过了近一个月，终于开了春，气温回升了些。

唐依不再常常想起那晚发生的事，那个盒子也被她放到了置物柜的最里面，像是在逃避什么，刻意不去看不去想。

这么鸵鸟了一段时间，仿佛也有些作用。至少隔着时光和距离，那晚的事也渐渐不再明晰，连愧疚也淡了许多。

有时候想起来，她还能云淡风轻地嘲笑自己太过心冷，活该要独活一辈子的。

-

唐依开始着手准备延城那边玉矿的事。

唐昱宸派给她的那两个人果然是得力，办事效率极高，这边唐依下了命令没多久，那边便回信说已经开始准备雇人修整庄子了。

唐依心情大好，接下来便只用等消息了。

气温一天天升起来，城外地势较暖的地方，桃花都开始绽放了，吸引了不少爱看个新鲜的游人。

唐昱堇也来缠着她闹了几回，想让她陪着去郊外玩，都被唐依以春困挡了回去。

现下二月里，冰雪融尽，春暖花开，侯府的花树也都出了新苞，一夜之间乍然盛放，花团锦簇，正是春闱的好日子。

侯府上下提前几天就开始为唐昱宸的会试而准备，收拾衣物的，备好糕点的，准备棉被的，半点差错也不得有。

唐依笨手笨脚，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跟前跟后地凑热闹，还被陶氏嫌弃碍手碍脚。

待到春闱这日，贡院外熙熙攘攘来了不少人，全是进京赶考的、送儿子的、送丈夫的……好不热闹。

唐依哪见过这阵仗，这可比她当年高考壮观多了，脑袋探在车厢外就没缩回来过。

阿玉也陪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喊一两句。

“诶，那好像是沈二少爷！小姐快看，晋国公府的人都来了，还有桉儿小姐呢！”

“那边的是秦二少爷吧……哼，居然能进会试，想起上回他调戏小姐的事儿我就来气！我看他肯定考不上！”

“哇，那是长庆侯府的杨大少爷吧……听说这都是他考的第三回了，太有毅力了！可惜他弟弟做的缺德事儿太多，损了他的阴德，想来也是考不好的……”

唐依在一旁听得好笑：“你这么会说，要不你去做主考官？”

阿玉撅嘴：“我又没说错……反正，他们再如何也是比不过我们大少爷的！”

马车停稳后，唐依让阿玉扶着走下来，她看着前面吵杂的人群，笑道：“他人如何与我们何干，我只盼着大哥能求仁得仁，也不负他这些年的寒窗苦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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