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2)
和卓霜讲话的男人看过来的瞬间,江愁的心跳漏了一拍。
被发现了吗?如果被发现的话,会给卓霜带来麻烦吗?
即使男人很快调转开视线,他也再生不出半分偷听的心思,慌忙地回到床上等卓霜回来。
门一旦关上,那两个人的谈话声就被隔离到了另一个世界,他闭上眼睛装睡,结果假戏真做,竟然真的开始昏昏欲睡。
直到外头传来一声巨响,再度打散了他的睡意——短时间内接连被吵醒两次,就算是他也在睡不着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卧室的门再度被人推开。
空气中多了一丝薄荷沐浴液的清新香气,卓霜坐在床边,江愁清楚地感受到床垫朝另一边陷了下去。
“好了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着。”卓霜冷不丁捏住他的鼻子,“小猪,鼻子动了。”
呼吸不畅的江愁睁开眼睛,小声地说,“我睡不着。”
他不确定自己偷听的事情被发现了没有,不怎么敢看卓霜的眼睛。
“我……”
“对不起,我没办法承认和你的关系。”卓霜抢在他前面开口,“我不敢让他知道我是同性恋……”
卓霜没说完,不过江愁大致猜得到后半句的内容。
虽然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但他还是觉得有点难受。在告白的那天卓霜就说过类似的话:平日里他们可以有许多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可以考虑要不要向朋友坦白正在交往的事实,可一旦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他们必须要装作没事人一样,极力地撇清关系,隐瞒另一个人的存在,不然的话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谁都不愿去想的未来。
“我应该早点回来的。”卓霜抓了抓头发,清隽的眉眼里透着平日不多见的焦躁,“可是我很烦,不想把坏情绪传染给你,所以我在外面冷静了一会。”
江愁稍微坐起来一点,“那个人是你……爸爸?”
其实是明知故问,但他不想表现得什么都知道。
如果卓霜知道他刚刚有在偷听的话会不会觉得他很卑劣?
“是啊。”卓霜想笑但笑不出来,嘴角停留在一个介于尴尬和苦涩之间的弧度,“尽管很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是我法律和血缘上的父亲。”
“你们吵架了?”江愁静静地凝视着他,不错过任何一点微妙的情绪变化。
最后卓霜砸东西的动静闹得有点大,他在这边都听到了。
“吓到你了吗?”
江愁摇摇头,他没这么容易被吓到。
“我担心你。”他只是担心这个人而已,“怎么回事?”
“没什么,家常便饭而已。”
卓霜看起来不是很想说的样子,他很识趣地不再往下问。
“我不想知道了。”
卓霜看了他一会,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你见过我妈妈,然后你跟我说她看起来很难搞。”
江愁点点头。即使隔着半条走廊也能看出那是个极不好相处的女人——像长满利刺的白玫瑰一样,美丽但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卓霜仰起脸,瞳孔像一块清澈透明的玻璃,里面盛满了悲伤,“虽然她现在就是个神经病,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她怎么说……只是看起来冷淡,本质上是个很温柔的人。”
虽然这份温柔从未落在他身上,但透过其他人的讲述和过去的音像,他拼凑出了一个美丽温柔的形象。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总是忍不住去想,那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些美好的品质扭曲变质变成今天的模样?
“这都是他害的,他把她害成这样,为什么还可以表现得这么无辜?好像他只是犯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错。”
从曾经的神仙眷侣到如今的貌合神离只需要小小的一步——一个有病的女人,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任何人都想象不出来他们竟有恩爱的过去。
“好了,不要说了。”
即使卓霜努力表现得云淡风轻,但是江愁看得出来他很痛苦,痛苦到不知道该向谁寻求帮助。
他只能伸出手去拥抱他。他环住卓霜的身体,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去拥抱他,让他的头颅靠着自己的胸膛。
“你还有我。”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我绝对不会丢下你。”
他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卓霜好受一点,至少在他曾经最痛苦的时候,他希望有一个人成为自己的支柱。
卓霜成为了他的支柱,现在轮到他了。
·
这天晚上江愁做了个梦。
梦的起因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回过神来他就走在一条寂静无人曲折小路上。
灰色的石砖,白色的夜空、黑色的云层,一切都仿佛过度曝光的胶卷底片。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只是往前走,石头窗棂背后闪过无数白色的人脸,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大笑的哭泣的,扭曲的愤怒的……像黑色藤蔓上结出的白色花朵,转瞬即逝。途中天上下起黑色的雨,雨滴落在光裸的皮肤上,留下灼痛的焦痕,直到某一刻,有人为他撑起了一把伞。他抬起头,看到秀丽的下颌线条和淡色的嘴唇。这个人的手指纤细修长,中指指节的地方有一道不起眼的浅色伤疤,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他感到安心。
“你要离开这里吗?”
熟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那一起吧,从这里离开。”
不知何时雨停了,黑云散开,红月升起,大地笼罩上一层朦胧的薄纱。终于能够看清这个人的真容……他欣喜地朝身边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最后的画面定格这里,再没有任何改变。
他猛地惊醒,冷汗几乎将后背浸透。梦的最后一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淋过雨的手背似乎还在疼痛,他闭上眼睛,反复告诫自己那只是虚幻。
不知为何他有种感觉,梦里与他同行的那个人是卓霜但又不是现在的卓霜。
流失了太多水分的他口渴得厉害,喉咙里像要烧起来,便爬起来客厅里找水喝。
出门看到沙发上有道人影,他险些把手里的杯子摔了。
是进了贼吗?浓厚的乌云飘过,苍白的月光滑落在地板上,他才看清这个人是穿着睡衣的江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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