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河星（1/2）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庐州城第一销金窟玉香院里的头牌碧凝。她模样生的极好，肤若凝脂，身段风流，一口好嗓子红遍淮南，真真的一曲千金不嫌多。且这姑娘看似柔弱温婉，内里却是个极有主意的。她选恩客从不看钱多钱少，只看脸蛋儿风度，若是个翩翩公子，俊美少年，那么她便是倒贴钱也愿意与其春风一度，真不知是她嫖了别人还是别人嫖了她。

碧凝冲沈清歌微微一笑，说道：“怎么，小郎君不愿意见到我？”声音柔的能掐出水一样。

沈清歌忙摆摆手，说道：“不是不是！你不好好在玉香院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天这么冷，你小心冻着了。”说罢便上前握起碧凝的手，说道：“你瞧你，手都冻红了，我帮你捂捂……”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九公在旁边不满地“哼”了一声。

碧凝略带娇嗔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笑骂道：“你这小没良心的，你当我做什么来？你们一老一小加个病秧子，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事姑娘都没兴趣，你前儿在我那儿听了一首曲子，喝了三两百年的石冻春，加起来一千三百五十两银子，你忘了？”

九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幸灾乐祸地说道：“小清歌，想不到你堂堂天机阁少阁主也有被人讨债的时候。”他其实还想说顺便把这些天的住宿费给结了吧，可是一想到还在锅炉里搁着的无阴丹，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沈清歌一脸屈辱地掏出了一个织锦袋子，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他抖了抖袋子，里面掉出来几片金叶子，几锭纹银，几粒碎银，便空无他物了。他苦着脸对碧凝说道：“碧凝姐姐，咱们怎么说也是相识十几年了，你就不能通融通融，等过段时间我宽裕了……”

碧凝眼珠子一翻，这样粗俗的表情在她脸上出现居然还有些优雅矜傲的意味，她说道：“小郎君，我到底只是个风尘女子，比不得你们家大业大的。淮南三郡八州的生意，一年周转的银子要多少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要是想占姐姐我的便宜，那我只能找老阁主评理去。”说罢转身就要走。

沈清歌忙拉住碧凝，一脸谄笑地说道：“我的好姐姐，我这不是暂时没那么多银子吗？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给你凑齐。只一点，千万别告诉我爹……”

好说歹说，总算把碧凝劝走了，临走时还用那流莺婉转的声音搁下了句狠话：“小郎君，说好的三日为限哦？若是到时候没瞧见银子，玉香院的姑娘们都到到阁里哭穷去，老阁主脸上须是不好看……”

沈清歌长吁一口气，关上了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他一转身，便瞧见九公凑在窗户那里探头探脑地望着碧凝离去的方向，气不打一出来，冷言嘲讽道：“别瞅了，要钱的，九公你莫非是发财了？”

九公扭头瞪了他一眼，片刻又有些疑惑地问道：“给你们天机阁做事的人这么缺钱吗？还要她亲自来跑一趟？”

沈清歌“呵呵”了一声，说道：“怎么可能？谁缺钱她都不可能缺钱。她是来看如玉的。”

九公拉长声音“哦”了一声，颇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自古嫦娥爱少年，老子这辈子估计是没机会了……”

沈清歌替床上的明如玉拢了拢被子，又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说道：“可惜如玉是个心硬的，我瞧他也有几分嫌弃碧凝是青楼女子的意思。哎，青楼女子又如何？像碧凝这样的，十个男子也比不上她。再说了，碧凝又不是要如玉娶她，他们俩处着试试又怎么啦？大不了日后一拍两散，又没有什么损失……春宵一刻值千金，如玉他是错过了多少银子啊……”他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拿着烧火棍拨弄着火盆，上面那一个小炉子已经开始冒青烟了。

九公咽了咽口水，往火盆前靠了靠，说道：“小清歌，这就是你太过年轻，不晓得这情情爱爱的缘故。我瞧着病秧子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只是感情二字，哪里能够勉强？若是强行处在一起，日后定是矛盾重重；若只是为了睡觉，对碧凝也太不尊重了些。”

沈清歌虽然从小就爱混迹烟花柳巷，但对情之所钟这件事还是懵懵懂懂，只觉得那些青楼姑娘们潇洒可爱，见到好的就睡，日后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也没有什么不妥。他晃了晃头，看明如玉的脸色好歹比昨日又红润了些，暂且放下了心。

离除夕只有五天了。洛阳城内熙熙攘攘，客栈里都挤满了人，大家都急着回去过年，也有趁此时节捞生意的，街头巷尾卖年货的，写春联的，耍杂技的，好不热闹。

余霜月被裹在黑色的袍子里，脸上被点满了红点点，乍一看就是个一脸麻子的无盐女，混在人群里没人会多看一眼。寒夜也乔装了一番，沾了一撮胡须，脸颊上点颗大痣，眉毛下撇，把俊脸改得貌不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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