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一）（1/2）

靖西官路上的一间驿馆内，来往的官员奴仆个个满身风尘，进到驿馆也很快歇息，毕竟赶路并不是一件可以慢慢来的事情。

而不同于大部分人的焦急，一个坐在大堂里的蒙面女子却显得有些奇怪。

她面前的桌上只有一盘花生米，一壶茶，再不见其他，而且一坐就是两天。

驿站的小二瞧着这姑娘很是奇怪，三番两次想要前去询问，皆被冷冰冰的眼神劝退。

“那姑娘的账结了没有？”掌柜攀着算盘似是在结这些天的账。

小二连忙放下茶壶跑过去，“掌柜的，那姑娘有点吓人，咱们这可是靖西，谁知道是哪门哪派的，我可不敢招惹。”

“那怎么着，我去？以后你都不用干了，怎么样？”

小二连忙摆手，五官都快挤到一处去了，“别别别，我去我去！”

小二硬着头皮走过去，刚开口要问话，就发现那姑娘站了起来，她伸手在袖子里取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不用找了。”

“姑娘这太多了，又不是客栈我们这儿——”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那姑娘眼睛盯着一处，直直地跑出去。

“奇怪，难不成——等到人了？”小二无奈地摇摇头收拾起桌子。

那姑娘跑出驿站，没几步就隐进了一旁的树林，“贤哥，贤哥？”

“这儿！”陈莺一抬头，柳叔贤坐在上面的树杈上，半笑着冲她招手。

陈莺安心一笑，脚尖踩地站在了他身侧。

“钥匙拿到了？”

“当然，老大一出声东击西，不禁耍了燕尘他们，还把靖武门耍得团团转，再拿不到，岂不是咱们两个烂透了？”

陈莺看柳叔贤笑，也笑了出来，“贤哥，我们——我们现在这样，是值得的对吧。”

忽然的沉默让双方都措手不及，柳叔贤半抬着头看她，那张原本应该清秀艳丽的脸，早就被燕尘一刀毁了，他们之间从那天开始，就注定偏了轨道。

他不能做三江堂的香主，她亦不能如自己所愿，家中人被挟持是谁都没想到的，不过好在这个老大似乎，似乎还算通情达理。

“莺儿，等把钥匙送去，和你家里人团聚，咱们就成亲，可好？”

柳叔贤站起来，手轻轻覆上面纱，试图去摸她的脸，却被她伸手抓住，“成亲，会不会拖累你，你这样——”

“说什么呢，你的脸毁了，我的手断了，我有理由嫌弃你？”

陈莺的眼睛缓缓合上，“燕尘罗仞，这两个人应该千刀万剐的！你为何不下手，钥匙拿到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那恶毒的语气从陈莺的口中流出，柳叔贤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微微笑了笑，眼中漫上些许不屑。

“老大不会放过他们，与其脏你我的手，不如坐看他们争得你死我活。”

“说白了，你其实并不气燕尘，对不对。”

看着陈莺忽然锐利的眼神，柳叔贤嘴角那一抹笑变得有点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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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火辣，严卉儿和小五走在路上，皆将手遮在额前。

路过一家商铺，严卉儿买了一把油纸伞，多多少少能将阳光遮些去。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半路都没说什么话，直到路上走过一对恩爱夫妇，严卉儿的眼神追着他们消失在巷尾，不巧被小五瞧了去。

两人相视不好意思地笑了，小五掩着嘴笑意漫上眼角，“没想到严姑娘也是这般。”

严卉儿被她这么一说，倒理直气壮起来，“怎么了，难不成我一个十七八的姑娘还不能想想？”

“不过，严姑娘这般年纪家里没人给定亲吗？”

两个姑娘肩并着肩，打着一把伞，小五自然地挽起她的胳膊。

“其实我自小便没有娘，前不久因为一点事情，我爹也没了，所以，我与你没甚两样。”

严卉儿的经历和坦诚确实让小五措手不及——

也是，谁家里出了事会让旁人一眼看穿。出事之后学会的第一个，不就是隐藏自己，欺骗别人吗？

见小五有些尴尬，严卉儿主动提起了别的话题，“说起来，小五姑娘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叫程洋，三点水的洋。”

“那小五是……”

“是——公子给我取的，为了让我在嵇家能好过一些。”

严卉儿点点头，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想问公子与我？”

“你若不想说便不说。”

小五摇头，“这件事可以告诉任何人，只要我不亲口与他说，我们就可以当做没有的事。”

严卉儿歪头，有些意外。

“我喜欢他，我也知道他喜欢我，不然也不会护着我这么久，为我挡那么多事。但——他是嵇家嫡子，以后是要在靖西担起一方平安的，他的夫人不能孤身一人，更加不能无权无势，最不该是个要报仇的人。我会连累他。”

小五的眼神盯着远方，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在寻一个人，寻到了，却只是在远处瞧他一眼，待人走了，她也不去追。

“目光长久，不拘一时之意。小五姑娘，你苦的是自己。”

“让开！”一声厉喝连带着一只胳膊将两人直接推出了街道，差点摔在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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