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2/2）
婉婷看看康熙，看看十一阿哥，总算是想明白了，难怪这两天自己总觉得有点儿违和不对劲儿呢，若真是被软禁，怎么没见老五老九他们来解救她呢？
她的儿子，都是聪明人，三五天见不着人，就算有侍疾这个理由在，也该是找个借口来乾清宫看看的。
想着婉婷就有些羞愧了，康熙这会儿还想着将她叫过来保护起来呢，结果她一转头，先是怀疑康熙。这么算的话，是不是康熙对她，比她对康熙，感情要真诚？
若康熙是个花花公子，惯会和女人做戏调情，那婉婷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现下忽然发现康熙到紧要关头还惦记她，婉婷就觉得，自己只做戏给康熙看，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愧疚的婉婷不停的掐自己的手掌心——可别忘记了康熙后宫三千，可别忘记了康熙儿子二十多个，可别忘记了康熙闺女十几个，可别忘记了康熙是个帝王！
她要是不做戏，她一分钟都忍受不了！
“四哥，您这些属下呢，也真是忠心，我是一个个找上门，用四哥你的性命来威胁他们，他们才愿意陪我演这一场的。毕竟，火铳在他们自己手里，他们才能保证绝不会对你开火，可要是在别人手里，这可就说不准了。”
十一阿哥笑眯眯的，四阿哥黑着脸不出声。
十二阿哥倒是在后面叹口气，事情到了这一步，就是瞎子也看出来，自家老父亲是个老狐狸，早早的就布置好了这陷阱了。
“朕时日无多了。”康熙忽然开口，四阿哥瞬间僵硬，他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儿，甚至是因为这个，才想要逼宫的。但真听到康熙自己这么说，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朕以前，确实是在你和老五之间摇摆不定，不知道该选谁。后来选老五，也未尝不是没有暂时安抚住他的意思的。”康熙继续说道。
大约是气氛太凝重，十一阿哥忽然说道：“很该让五哥自己也来听一听的。”
康熙笑道：“这话，他是早已经知道的，他当时只说，他既然坐上了这太子的位置，就没有临时的说法了，他会让我看着，让我的犹豫变成坚定，让我再不会后悔。”
“我现在，确实是不后悔将太子之位给了老五。老四，若是没有老五，你就肯定是我的继承人了，可偏偏，出海一趟，老五就像是变了个人，懂治国了，更通透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心里，有一套最好的治国良策，他看见了改革的前景，他制定了发展的道路。”
“若是这皇位给你，我知道你，守成是最好了，你能将这大清的基业，给完完整整的交到下一个继任者身上。再好点儿，你也能改革一两条国策，也能将国库给填满，可这一切，或许，得用你的身体健康来换，因为你本身，在改革这方面，就有点儿过于保守。”
“你性子急躁，你恨不能第一天下了命令第二天就能看见成果，所以，你会夜以继日的忙碌，一刻都不得闲。”康熙看着四阿哥，说的有些急了，喘气都有些跟不上了，婉婷忙抬手轻拍他胸口，又接了老十一端来的茶水给他润喉。
“你们都是我儿子，我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吗？自打我说你易急易怒之后 ，你就写了戒躁戒急的条幅来克制自己，你这样拼命的压抑自己，迟早是要出事儿的。”
康熙又说道，他叹口气，其实这事儿，他自己也是有点儿责任的。若非是一早他给了四阿哥希望，老四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来，老二当年还在的时候，老四的目的还只是个贤王来着。
“拿着圣旨走吧，朕说过，老五是个宽和友善的，他对兄弟，向来都是能松手就松手的。那地方，你也听老五和老九说过了，虽说还没个城镇，但已经有了底了。”
“你一身才干，可别浪费了。”有了逼宫这一出，这京城，怕就是容不下老四了。
老五就是再怎么宽和，日后大约也是要提防老四的，那就等于是老四的前途，还有老四的孩子的前途，都已经没了。到底是自己曾看好的儿子，康熙还是要给老四找一条路的。
既然这京城容不下他，那就走出去。
那海外之地，距离大清这么远，对大清来说，就是鸡肋。可就像是老五说的，辛辛苦苦干出来的基业，丢掉了也心疼的慌，不如就送给哪个兄弟当地盘，日后若真是发展起来了，那就是个小国家了。
要发展不起来，那就当个附属地，将来大清照样扶持着。
康熙也是想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的，老四这条路走死了，他得换一条路才能继续往下走，要不然，这一辈子，可就断了。
不等四阿哥说什么，康熙就摆摆手：“你先回去吧，这事儿，你好好想一想。”
四阿哥没能开口就被过来的侍卫给架住了，四阿哥的武力值在众兄弟里面是垫底的，哪怕他不情愿呢，这会儿也只能是被架着走了。
剩下老十二，康熙哼了一声：“朕倒是没想到，你竟是个有本事的。”
十二阿哥没敢出声，康熙略沉默了一声，转头问十一：“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这事儿怎么能问我呢？以后也不是我接您的位置是不是？这事儿合该问我五哥。”老十一聪明的很了，立马甩锅：“或者您自己看着办，毕竟十二弟也是您老的亲儿子是不是？”
康熙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又转头看十二，不等康熙说话，十二阿哥自己麻溜的跪下了：“汗阿玛，若是您不放心，那儿子去守皇陵去？”
康熙气笑了：“守什么皇陵？你老子我还没死呢！”
顿了片刻才说道：“既然你不想安安生生的在京城呆着，那过段时间，你启程往蒙古去吧。”
别说是十二阿哥了，连十一阿哥都懵住了，婉婷更是不懂就问：“让十二去蒙古做什么？现下蒙古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去戍边，顺便，安抚蒙古，收拢蒙古。”康熙沉声说到，婉婷嘴角抽了抽，还收拢蒙古收服蒙古呢，十二阿哥心不顺，到时候可别挑拨的蒙古造反了，再顺便的搞了个分离才好。
十一阿哥很显然也不赞成这事儿，但看康熙疲惫，也就不开口了，反正等日后，皇帝就是老五了，到时候老十二去哪儿，还不都是老五一句话的事儿吗？
“时候不早了，汗阿玛您先歇着，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也行。”十一阿哥笑眯眯的说道，招手叫梁九功：“给汗阿玛熬的安神药可好了？”
梁九功忙点头，小跑着去端了药进来。
婉婷接了，亲自喂进去。她自己是不喜欢这种一勺一勺喂药的方式的，更苦了。可大家都是这习惯，她也就只好入乡随俗了。还顺便在喂完之后给康熙塞了个酸梅子。
又苦又酸，就是康熙都忍不住皱了一张脸。
老十一让让将十二阿哥也带下去，那些个造反的侍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个干干净净，整个乾清宫，又变得安安静静了，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连婉婷都恍惚觉得自己是做了个梦。
康熙躺在床上，往里面翻了翻，然后拍床榻：“时候不早了，你也上来休息一会儿吧。”
婉婷也没拒绝，她一个皇后，还没点儿睡龙床的权利了？哼哼，宠妃的时候她就试过了，这床榻，也就是看着大，实际上，和她自己的床榻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皇上的身体？”看康熙睁着眼睛没睡觉，婉婷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了。
康熙苦笑了一声，拉着婉婷的手：“朕刚才，没说假话。御医来来回回好几趟了，都说，朕的身体，已经熬不住了。事到如今，朕也不瞒着你，朕之所以这么着急的传出这消息，引的老四上钩，就是怕朕走的匆忙，没给老五铺平道路。”
他之前的态度，还有诸多决策，对老五登基，并没有益处。
“可现在，也只有老五，才能将我的政策给延续下去了。朕若是去了，你也别伤心，人早早晚晚都是有这么一遭的。”康熙叹气，也不和婉婷说那些朝堂上的事情了：“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这性子，一向骄纵……”
婉婷要生气了，说谁骄纵呢？这宫里，没有比她更能忍的了好吗？
“朕前两天，也是怕老四抓了你做人质，德妃那人……”他皱眉：“你日后，也别为难她，她向来是个没脑子的。老四的事儿，她也不知道，她就是；老十四手里的一颗棋，你别和她计较。”
算了，刚才的感动都喂狗好了。
“朕若是走了，你也别伤心，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朕在下面等着你，你慢慢的来就是了。”康熙又说道，婉婷觉得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在地下等着你什么的，这根本不像是情话，倒像是威胁。
“老五是个好的，朕有点儿后悔，没早早的准备起来……”康熙又说道，声音十分低，婉婷有些忍不住，伸手在他胸口摸一下，热的，在动，她也略微放心了些，低声回道：“皇上不用说了，您的心思，我都明白，时候不早了，休息吧，明天事情还多着呢。”
四阿哥逼宫这事儿，总得对外有个说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