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1/2）
十一阿哥虽然也出征去了, 但婉婷身边也并不觉得很寂寞, 毕竟还有小儿子呢, 再者，两个儿媳也是时常进宫陪伴她的。她就是有些……用一句矫情的话说, 就是寂寞了。
以前年轻, 也因为恐惧害怕, 所以很多的事情很多的话, 她是做梦也不敢说出来一星半点儿的。可现在，大约是上了年纪，就总觉得想找人聊聊天。
她以前觉得老年人很啰嗦, 什么事情都要翻来覆去的说。现在却是很理解这些老年人了, 没办法，眼看着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了，回首往事，若是不将自己一辈子的事情说一说，就总怕别人会遗忘了自己。
她虽然还没看到生命的尽头，但因为实在是寂寞, 这一辈子这么长，也没个能说真心话的好朋友, 怎么能不寂寞呢？于是, 寂寞的时间长了，就有点儿像是那些老年人了, 总想要唠叨唠叨了。
特别是上辈子的那些事情, 她怕自己忘记。
她以前是恨不能早点儿忘记, 那样也不怕睡觉的时候说梦话了，连个安稳觉都不曾有过。但现在，她却是不想忘记了，总觉得，那才是自己的出身，自己的来历。
婉婷也不敢去写日记，康熙那样聪明的人，哪怕婉婷是用拼音写呢，怕是没多久，就能被康熙给破译出来了。这年头，又不是没有搞密码工作的。
只要是有规律，只要给了时间，拼音算得了什么啊。
所以她的日常，除了养二十一，就只剩下发呆了。这人最怕的就是发呆，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于是肉眼可见的，不过两三个月，婉婷就瘦了一大圈。
康熙原本是正忙着朝堂上的事情呢，来看望二十一的时候就忽然发现自己的爱妃瘦了，当即就有些担忧了，非得找了太医过来看。太医也就一句话——郁结于心。
“你是发愁什么呢？”开了药，太医走了，康熙就坐下来，摆出一副深谈的样子来：“是惦记十一吗？你不用担心的，朕岂会看着自己的儿子出危险？他身边，朕自然是放有人的。你且安心等着，明年的这时候，十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
婉婷摇摇头：“我知道皇上肯定会保护好十一的。我就是……”
必得给康熙找个原因，总不能说自己是惦记自己的上辈子了吧？
“我就是有些想老五和老九，还有老十，这一去也得两三年，也不知道他现下是到了哪儿了。”婉婷说道，康熙也沉默了，两个儿子多年未见，也不知道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呢。
“他们两个也是有福气的，这一去，必定会平安回来的，你也不用太多惦记。”康熙好一会儿才说道，婉婷忍不住笑了笑：“我自是知道他们有福气，不会有事儿，只是这当娘的心思，不管儿女多大，去了何处，总是要惦记的。皇上慈父心肠，也必然一样对不对？”
康熙只能点头：“对，朕也是时常惦记他们的。”
说着就有些愧疚了，原先是很惦记的，但谁让五阿哥和九阿哥现在的去处是和金矿联系在了一起呢？所以但凡想起来这两个儿子，就要顺便想起来这金矿的事儿。
当皇上嘛，惦记的事情多，一想到金矿，就想到战事想到河堤想到荒年想到民生。再往下想，这两个儿子能占据的分量就更少了。
尤其是当大船将金子运回来之后，康熙整日里想这些金子的用处，更是想都没想过两个儿子了。
现下被婉婷问到脸上，这愧疚心上来了，立马就许诺：“他们两个这样大的功劳，等回来了，朕必定会给一个亲王的爵位的，老五那必定还是铁帽子爵位！”
婉婷心里撇撇嘴，老五想要的更大呢，什么铁帽子，比皇冠还好吗？
“我就不替他们推辞了。”婉婷笑眯眯的说道，老五虽然不许要什么铁帽子，但老九需要啊。
“他们两个应得的。”康熙也笑，顿了顿又问道：“他们两个不是给你捎信了吗？你若太想念他们了，不如将那信拿出来再读两遍。”
婉婷就不信这信康熙没看过，但康熙既然提到了，她还是顺势起身去拿了信件过来。好些年没见，这两个也是很想念自己的亲额娘的，那信厚厚的一摞，都比得上一套四书了。
婉婷翻开，康熙就跟在一边看着。前面是写金矿周围的环境，什么很高大的树木，从来不曾见过的动物，还有水脉的遥远，运水的困难。到后来，生活条件改善了，五阿哥也敢写了，说带去的种子不好种植，因为气温和大清的不一样，又写他们发现别的能吃的东西。
各种稀罕物，婉婷哪怕是上辈子知道，这会儿也看的津津有味。凭空联想着五阿哥说的是什么东西，那地方，应该属于热带？还是亚热带？或者别的？嗯，她地理学的太不好了，要不然这会儿就能对照着地图来了。
康熙看的也很认真，偶尔问婉婷几句，婉婷自然是一问三不知的。
大约是得不到什么信息，康熙坐了一会儿就走人了，临走之前自然也记得交代婉婷多多养身体，可别再郁结于心了，顺便告诉婉婷个好消息——为了让婉婷散散心，他决定过两天就带着婉婷到承德山庄去。
人走远了，婉婷才摸着下巴问旁边的陈嬷嬷：“这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儿？”
陈嬷嬷也一脸迷茫，朝堂上的事儿，她是不可能第一时间就打听到的。现下娘娘想知道，那就得需要时间来问了。
婉婷摆摆手：“十一不在，这些个事情，咱们最好是少打听。皇上上了年纪了，疑心越发的重了，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养孩子好了，外面的事情……”
少参与。
至于看信儿的事情，婉婷觉得，不外乎两种可能，一个是不知道听谁说了什么，不太信任老五和老九了，于是就来打探一下看他们两个在外面有没有做别的多余的事情。第二个，就是需要更多的金矿了，然后来看看老五他们是不是有新的发现了。
但后者的话，直接问其实是更快的。而且，这个也不能从信里看，最好还是派人跟着老十去亲自查看。
所以，怕是第一条可能性更高一些——康熙不知道听了谁的话，对老五和老九，有些生了疑心了。毕竟，将在外有所不从，那么远的地方，若是他们两个，当真有了别的心思，康熙打不到骂不着，也是很难对付了。
“这种情况下，咱们最好是什么都别做，否则，就要多做多错了。”婉婷喃喃自语，她可不能给老五拖了后腿。
说着话，婉婷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儿：“之前不是要推选太子的吗？现在这事儿，怎么没动静了？”
陈嬷嬷眨眨眼，笑着说道：“怕是吓着了那些个大臣们了。”推荐了老八，老八被责骂了。推荐了老四，老四现下被派出去修河堤了。推荐了十四，十四被派出去打仗了。
剩下的阿哥们，还能推荐哪一个？
再加上上次康熙的态度，能混到上朝的份儿上的，都不是傻子——皇上明显不愿意立太子，你非得和皇上对着干，能有什么好的？
于是这朝堂上就不再有人吭声了，康熙自己呢，也给忙忘记了，一来二去的，也当真是没人再提这册立太子的事情了。
和历史上的复立太子，完全不一样了。
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康熙若是再让人推荐太子，怕是就没人上来触霉头了。也不知道四阿哥那玲珑心思，能不能再一次的揣摩到康熙的意思了。
婉婷摸着自己的镯子考虑了好半天，最终决定，还是不要去推波助澜了。若是复立太子，那只会是给四阿哥做了嫁衣，毕竟太子被圈这么些年，指不定会是个什么脾气呢，史书上都说了，更是不加收敛了。
他越发的暴躁越发的高高在上，那康熙就越是容不下他，容不下了，就得找人替换。那这路程，就又和历史上一样了，四阿哥就要出头了。
可若是太子不出来，这太子的位置高高悬挂着，剩下的三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肯定都不会服输，他们的力气，也都不会用在再次废太子上面，只会更加勤恳的表现自己，盼着自己能成为下一个太子。这样一来，四阿哥就是再怎么样，也不是独一份儿的了。
既然不是独一份儿了，那也就引不起康熙的注意了。
现下，怕是老五老九，在康熙那边才是独一份儿的。但是，老五不能永远不回来，毕竟一国之君，可不能只会找金矿挖金矿，他得回来让康熙看见他的能力，他治国的能力，他用人的能力。
婉婷心里有些着急，怕康熙撑不到那时候。又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让老五走了。
但仔细想一想，还是走了好，要不然，废太子的时候，也说不定会被连累呢。
她这心里开始想老五老九的事儿了，倒是将之前那些伤春悲秋给忘记了些，于是，什么郁结于心，没两天就不见了，整个人又精神起来了——她得给老五看着场子啊，不能让哪个阿哥表现的太优秀了。
可这人吧，有时候就是说不清这运气的事儿，她正想着不如将老五的儿子给接进宫让康熙加深一下印象呢，那边老九的福晋就先一步慌慌张张的进宫了。
“怎么回事儿？”不等她行礼，婉婷就直接开口问道，九福晋张张嘴，脸上的着急慌张就变成了难堪和尴尬，婉婷皱了皱眉，先点了点旁边的椅子：“先坐下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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